鄧健挑眉:“咱們兄弟,提什么求不求的?”
趙六叛變,在幾個昔日伙伴心中到底留了痕跡。
鄧健不敢全心信任這幾位老兄弟,這幾位老兄弟也擔(dān)心鄧健會疑自己。
剛才席上張、李兩位對霍寶的親近奉承,何嘗不是變相表態(tài)?
王千戶道:“這不是我家大妞子十三了,她娘上月開始給她相看……婦道人家,又是窮慣的,瞅著家里富裕的挑,之前挑了高狗兒家的小子,誰曉得竟是藏著的教匪,幸好沒下定,差點兒坑了妞子。我也不放心讓她張羅了……眼前我倒是瞧中一個,就求老大保個媒!”說到最后,眼神瞄了瞄自己霍寶那邊。
這個高家,與張千戶姐夫家那個高家同姓不同族,是城里的富戶,前街有一排收租的鋪面。
眾人跟著王千戶的眼神望過去。
霍寶上首坐著牛清,下首是霍豹、侯曉明。
張、李兩位將視線都落在牛清身上。
這是霍家表親,與王家閨女年歲輩分相當(dāng)。
霍豹差了輩分,侯曉明再受霍寶器重也是流民出身,沒有根底。
牛清渾然未覺,正低頭與霍寶說話:“寶兄弟,我想去趟金陵,你去不去?”
他父母兄弟死絕,血脈最近的就剩下隔房的兩個從堂兄一個從堂侄,就惦記往金陵走一遭。
放心不下金陵的何止牛清?
牛清惦記堂兄堂侄,霍寶也惦記霍大伯與石頭。
還有未來的兩個國公一個侯爺,這幾人所在的那個千戶所。
只等滁州事定,霍寶就要再往金陵。
“你先等我兩日,等三舅那邊事定,我就去濱江,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金陵?!被魧毜馈?br/> 牛清自是無異議,點頭應(yīng)了。
那邊鄧健已經(jīng)開口:“你這是瞧上誰了?”
“不是旁人,就是豹子這小子……”王千戶笑道。
“這豹子是小寶的侄子,健兒的表侄孫,這跟大妞兒可差了輩了!”鄧健還沒開口,鄧?yán)蠣敯櫭嫉馈?br/> 老人家上了年歲,倒是樂意聽這種拉纖保媒的事,可也格外在乎輩分什么的。
“那礙什么?又不是老大的親孫子,咱也學(xué)霍五爺同馬六爺他們,各論各就是!”王千戶忙道。
座上眾人都驚呆,撂了筷子。
馬駒子看了看王千戶的座次,又看了眼便宜小叔子,似乎斟酌。
霍豹耳朵根子都紅了,腦袋幾乎要低到桌子上。
鄧健道:“人家一家有女百家求,老王你倒主動挑起女婿來,也忒心急了!媒人倒是能當(dāng),可這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豹子爹娘走得早,如今跟著小寶身邊過活,這婚姻大事還得問問小寶?!?br/> “那是應(yīng)該的!”王千戶忙應(yīng)道。
眾人又齊齊望向霍寶。
馬駒子咬了咬嘴唇,笑得有些勉強。
世俗講究的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虎豹兄弟情況不同,馬駒子這未來嫂子也擺不出尊長的譜來。
霍寶無言以對。
急什么呀?
一個十三,一個十五,怎么就要說親了?
霍、馬聯(lián)姻,有前因在,一是馬駒子二十歲,實耽擱不得;二是她性子好強,不是尋常女子,才挑了憨厚老實的霍虎。
這王千戶主動開口提親,固然是有親近之意,可霍寶也不想直接拍板。
霍豹是個有主意的,說知王家大妞什么性情,萬一性子不和就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
霍豹這臭小子,平素里抖機靈,這一聽婚事就臊了,愿不愿意的就不能給個眼神?!
王千戶這話桌面上說了,回絕就太打臉。
霍寶想了想,道:“先頭老虎親事,是兩人看過了都樂意,長輩們才點頭。這孩子們脾氣秉性各異,總要相投才能和和美美過日子。就是王家嬸子那邊,這對未來姑爺也有自己的掂量,若是方便,明兒讓我?guī)П舆^去給王嬸子請個安,也讓嬸子端詳端詳?”
一席話,聽得眾人都笑了。
他才多大,就叫旁人“孩子們”了。
不過這般周全行事,倒是比一般大人還強。
王千戶笑道:“那可說定了!我跟老大請半日假,明兒就在家恭候小寶爺了!”
“定當(dāng)拜會!”霍寶拱手道。
霍寶沒有撂下準(zhǔn)話,旁人倒是不好再拿這親事打趣。
張三岔開話道:“徒三爺昨兒就到了州府,也不知現(xiàn)下如何?”
“剛得了消息,徒三爺率眾圍了州府。知州故技重施,正滿城鎖拿彌勒教徒,要用教眾做肉墻!”鄧健道。
李千戶、王千戶面上都帶了憂心之色。
三月里白衫軍包圍州府,就敗在知州這一損招上。
白衫軍舉的是“義旗”,為百姓說話的,眾目睽睽之下,要是真的刀槍沖了百姓教徒去了,那就算是勝了,也是敗壞了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