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對于云楚來說,這個消息很突然。
她得知時,人還在明府,阮枝正在同她講述著在大婚當日應當注意的各類細枝末節(jié)。皇家婚禮不比普通人家,光是禮見臣子就已經(jīng)足夠麻煩,甚至還含蓄的問她現(xiàn)在同赫巡到什么地步了。
云楚近來對阮枝的態(tài)度算不上親近,但也沒有刻意疏遠,阮枝每日都會在云楚這待一會,然后跟她說一會話。
次數(shù)多了,云楚又開始很沒出息的隱隱期待阮枝過來。
她總是控制不住的對那些真心實意待她好的人心生好感,赫巡如此,阮枝也是如此。
阮枝今日特地吩咐后廚給云楚做了一盅荔枝奶羹,然后嘆息道:“不過楚楚在成為太子妃后,就不能再同如今一般住在府里了,太子妃表面光鮮,實則限制頗多啊?!?br/>
“我瞧這太子像個悶葫蘆,估計日后惹你生氣的地方還多著呢。楚楚你可得想好,男人在成婚之前可都裝的天衣無縫,成婚之后朝三暮四得可多著呢?!?br/>
“屆時他若是欺負你,你只管回來,叫你哥哥去他那討公道。”
云楚幻想了一番,實在覺得朝三暮四這詞同赫巡搭不上邊,她唇角彎了彎,道:“他不會的?!?br/>
不過若是再來一個跟她差不多的女子,倒是興許有幾分可能,但赫巡都在她身上栽好幾回跟頭了,應該不會再那么輕易的相信別的女子了吧?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若是想回來,赫巡不會攔著我的?!?br/>
“你這孩子,不是還沒嫁過去,怎么就……”
明譽就是在這個時候闊步走進來的。
使得云楚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被破壞了個干凈。
在明譽告知她以前,赫巡并未對她提起過一絲一毫關(guān)于他要親自上前線的事。
明譽見云楚臉色不太好,補充道:“不過妹妹,你也不必太過擔心?!?br/>
“圣上早年亦隨軍親征過幾回,大靖的帝王從來都不會只在高位安享富貴。太子年歲雖輕,但早年就展露出了極高的軍事天賦,這番領(lǐng)兵,多是穩(wěn)定軍心,不會親自出去拼殺,又有李陳兩位將軍隨行,不會有事的?!?br/>
云楚頓了好半天,才問:“可以不去嗎?”
明譽默了默,道:“日子已經(jīng)定下了。”
“什么時候?”
“三日之后?!?br/>
明譽剛得到消息就回來告知了云楚,他乃朝中要臣,消息還算是靈通。這決定估計也是剛下不久,僅三日,根本來不及多準備什么,一看就是事出從急。
云楚在當天晚上就回到了東宮,赫巡許是得到了消息,晚上回來的也早,換了身衣裳就來到了花影閣。
男人推門而去,暖黃的黃昏暮光照在他挺括的身形,一如往常。
明明不久之前,他還在說婚禮一定不會推遲。阮枝說的對,男人就是很會騙人。
不過說起騙人,云楚又覺得這可能是她的報應。
云楚迎了上去,她開門見山道:“你真的要領(lǐng)兵出征嗎?”
赫巡自然而然拉過云楚的手,長睫垂下,面色冷峻,看不出什么情緒來。他垂眸看著云楚,避而不答道:“今日怎么回來了?”
云楚面色不大好看,聲音揚起,“你說我我怎么回來了?再不回來未婚夫就沒有了!”
言罷,她可能又覺得自己沒有了這話似乎不大吉利,改口道:“你就要出去了?!?br/>
未婚夫三個字取悅了赫巡,不過隨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低聲道:“對不起?!?br/>
戰(zhàn)事難料,此次梁人似乎打定主意要與大靖徹底撕破臉,多次在邊境挑釁,因為朝廷一直沒有下令,故而邊境多以防為主,以至于助長梁人氣焰,竟在兩日內(nèi)就攻占一座城池。
這對大靖而言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也就顯得此次對決尤為重要了起來,朝廷必須一改往年休養(yǎng)生息之策,將矛頭直指大梁,而此次領(lǐng)軍之人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下顯得尤為重要起來,他不僅要有超凡的才干,更要在軍在民都有極強的聲譽,赫巡無疑是最佳人選。
況且他又是皇家太子,他的到來,必定會鼓舞軍心。
云楚不想聽這種話。
她拉住赫巡的衣角,懷揣著一分希望輕聲問她:“能不能不去呢?”
赫巡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他聲音和緩,卻很堅決,“不能?!?br/>
毫不意外。
她知道她無法改變赫巡的決定,當然這種事也不會是他一個人的決定,但她只是打心底的不想讓赫巡冒險而已。
赫巡低聲笑了出來,他伸手揉了揉云楚的腦袋,道:“怎么孤還沒走你就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受傷也不行。
赫巡身上的傷痕太多了,新的舊的,一點也不好看,這次去肯定要添新的。
云楚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舒服,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種“倘若赫巡不是太子就好了”的想法。
她默了半天,又說了一句廢話,:“那我跟你一起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