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說完,她又覺出幾分奇怪來。
阮枝平日又沒什么朋友,做的最多的就是去某某山上的寺廟祈?;蚴悄募依C坊,首飾店家上了新她會親自去瞧瞧,那她是怎么同桑黎見面的?
但這也沒什么重要的,興許就是路上碰見了,云楚不想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多花心思,便未曾多問。
赫巡走后,云楚索性也閑來無事,遂而開始學(xué)些自己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她的繡功可謂突飛猛進,在阮枝的手把手教導(dǎo)下,早已今非昔比。
閑暇時分,她決定給赫巡再繡一方手帕,力圖一雪前恥,這次決計不能再讓赫巡認為這只是一塊小破布。
不管云楚弄些什么,阮枝都會對著云楚弄出來的東西真心夸贊,有時云楚閑暇時拿著狼毫筆的隨意涂畫,阮枝都能贊嘆一句“好一副丹青水墨”。
連云楚都能覺出這般發(fā)言多少有些昧著良心,她面無表情道:“那娘親覺得這畫能賣多少銀子?”
意春候在一旁偷偷瞥了一眼,心中腹誹這也太難以入目了,就這還想賣錢?
阮枝卻認真的想了想,然后欣喜道:“你若是不提我倒是忘了,家中在南街有一處字畫所,我明日就給拿過去。”
云楚可不想丟人現(xiàn)眼,她捏著筆,道:“……那我就不署名了?!?br/>
阮枝面露笑意,緊接著道:“這有什么啊,當(dāng)初明珠……”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阮枝并不是故意提起明珠,只是她同明珠相處的時間太長,哪怕明珠已經(jīng)叫她失望至極,她在短時間也難以真的將她割舍,只是平日會注意著不在云楚面前提起。
不過好在云楚面色如常,神色自如的繼續(xù)畫她的畫,正當(dāng)阮枝想要跳過這個話題時,云楚忽而問起:“我倒是給忘了,明珠最近還好嗎?”
上一次之后,云楚就沒有再留意過明珠,也不知她到底是死沒死。
阮枝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低聲道:“對不起,楚楚……”
云楚唇角彎了彎,隨即拿著狼毫筆扭頭看著阮枝道:“娘親不必如此小心,都過去了。”
關(guān)于云楚對明珠做了些什么,阮枝心里非常清楚,但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皆心照不宣的未曾提起。云楚對明珠的所謂報復(fù)也從來不是因為她鳩占鵲巢這么多年,如今她消了火,明珠又不是神尤為重要的人,她倒也不會避諱提起。
阮枝踟躕半晌,還是回答道:“她……還好,那天之后阿譽將她送去了南方她的一個表叔那里,她的表叔是個商販,平日靠賣些果子為生,日后也不會再回京了。”
明珠原本就是一個孤女,因為當(dāng)初被阮枝看見,享了這么多年榮華富貴,如今回到她的原本的家族,倒也算不得懲罰,不過是從哪來回哪去罷了。
但云楚知道,定然不止如此。
至少明珠上次活下來以后,念著十幾年養(yǎng)育之恩,明家也不會讓女兒去那受苦,不過這些,都跟云楚無關(guān)了。
就在赫巡離開的第三個月,夏季蟬鳴聲聲,一道令眾人并不意外的立后詔書頒下,殷氏女獨攬后宮多年,終于從貴妃做到了皇后。
而其子赫宴,一時風(fēng)頭無兩。
云楚在赫巡離開以后,有幾次偶然撞見赫宴皆避道而行。
但自從來到明家以后,赫宴對云楚的興趣不減反增,來打擾她好幾回,能把云楚煩死。但她時刻牢記赫巡的警告,絕不會干出那類朝秦暮楚之事,大多都是避而不見,安安分分等赫巡回來。
只是現(xiàn)在她看赫宴越發(fā)不順眼了。
從前他在京城就不收斂,如今母親身為皇后,皇帝又一病不起,大靖太子遠在千里之外,可是越發(fā)猖狂了。
京城連續(xù)下了數(shù)日的雨,天空壓得很低,日日都是烏云密布,因皇帝重病,所以立后大典一切從簡。
雨水將京城草木宮殿洗的煥然一新,卻沖刷不干凈這藏污納垢的皇室與世家。
因著天氣不好,云楚近來也感覺心中憋悶。
朝中局勢在悄無聲息的發(fā)生變化,這些就算明譽從未跟云楚提起,她也有所察覺。
赫巡還在前線保家衛(wèi)國,他們卻在趁他不在對各方勢力蠶食鯨吞,爭權(quán)奪利,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當(dāng)初怎么不叫赫宴去,他不是大將軍嗎?
她低聲道:“就不能一致對外嗎?”
明譽搖了搖頭,道:“梁人進攻,太子領(lǐng)兵效果會遠勝旁人,當(dāng)然,去或不去,決定權(quán)從來都在赫巡身上。”
只是赫巡不會逃避責(zé)任,而那些留在京城蠢蠢欲動的人也不會坐以待斃。
這是死局。
“不過殿下臨走之前,應(yīng)當(dāng)有所預(yù)料,只是當(dāng)時事出從急,難免有點疏忽?!?br/>
“殿下即位這些年,幾乎從未犯過錯,總理國政以來,流民人數(shù)更是銳減。他雖年輕,但威望是旁人難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