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胭心里一震,同時又一頭霧水,只覺得這位老夫人說話的風格十分奇特,她心里有鬼,忍不住偷偷抬頭打量老夫人,見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像是識破自己不是原身,稍稍放下了心。
旁邊的楚夫人站姿端莊,肩膀卻是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顯是在極力地忍著笑。
自家婆婆出身寒微,總喜歡端著個架子,模仿其他府里老夫人的樣子,卻怎么也模仿不來,只能說些不倫不類的成語來裝樣子,當真是好笑的很。
老夫人坐得高,自然看到了媳婦的小動作,臉色僵了一下,露出幾分薄怒:“媳婦你笑什么呢?”
楚夫人忙肅了臉,不敢作聲。
楚老夫人不再理會她,仔細打量楚胭,露出幾分憐憫之色:“哎,也是可憐見兒的,不管怎么說,總是我楚家的人,不能虧待了你,只可惜這副模樣不盡如人意。”
老太太搖搖頭,滿頭金飾搖搖欲墜,令楚胭很是擔心,她那布滿皺紋的細脖子能不能撐得住,老太太卻是對自己最后一句話很是滿意,問楚夫人:“住處和伺候的人可安排好了?”
楚夫人說了安排,老太太指了身邊的一個丫環(huán):“綠玉,你跟著去伺候小姐。”
那丫環(huán)應了,走到楚胭身后站好,老太太又問起楚胭的名字和年齡。
楚胭一一答了,老太太笑道:“這名字不錯,可惜模樣兒不行,若是漂亮些的話,說不定還能入了靖平侯爺?shù)难郏羰悄芗藿o他,也不枉了咱家的門楣。”
楚胭大汗,看來楚老夫人已經(jīng)知道英慕白的事,還妄想著攀上高枝——呵呵,你家孫女我長得丑,老太太你想得可也太美了。
這老太婆怎么知道靖平候的事?
楚夫人垂下眼簾,心中腹誹,老太婆真是沒見識,想那靖平候英慕白是何等樣人,怎能看得上這外室所生的丑女。
楚老夫人細細端詳楚胭,也不知是看得久了,竟覺得順眼些了:“我看她這眉眼兒還不錯,就是臉上疙疙瘩瘩的難看。”
她吩咐旁邊伺候的婆子:“把我用的那個玉露香脂給小姐拿一盒,好好的用上,說不定還能挽救一下。”
婆子應聲去了,不一會兒拿了一只圓形瓷盒過來,丫環(huán)綠玉笑嘻嘻接了,楚胭福身道謝,覺得這裝腔作勢的老太太形象雖然不上道,好歹審美沒跑偏。
楚老夫人擺擺手,靠在大迎枕上,手扶額頭露出疲態(tài):“你們都回去吧,老身累了。”
待屋里眾人紛紛退出,老夫人一改疲態(tài),吩咐身邊的婆子:“快快,快把這些首飾卸了,可壓死我老婆子了!”
楚胭出門,聽見不遠處一陣嘰嘰喳喳的說笑聲,入眼處姹紫嫣紅,幾個高矮不同的女孩子帶著一眾丫環(huán)仆婦從月亮門涌了進來。
雙方打了個照面,女孩子們都是一愣,其中一名穿著火紅裙衫的女孩兒提起裙擺跑過來,兩人中間隔著石階,她抬起頭,仰起尖尖的下巴看著楚胭:“你就是那個狐貍精生的外室女?”
就憑你們這些人,也配說我娘的壞話?
做為一個前特工又轉業(yè)醫(yī)生的大齡女青年,楚家的幾位小姐在她眼里,還只是熊孩子,本不該和她們計較的,可不知為什么,楚胭心里涌起強烈的,悲憤難言的情緒,她順應了這股情緒,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迎上女孩兒的目光,淡淡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怎的這么沒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