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丘陵,灰色的村莊,灰色的粗布衣服,就連最后一絲亮點,許多金黃的莊稼也漸漸被收割了,露出光禿禿的貧瘠土地。
一行人仿佛來到了人間地獄。
另一邊王巨放下手中的鐮刀。
“真痛啊,”他心中說道。
連續(xù)幾天的收割,手掌心磨出一個個血泡。
“終是許久未割過莊稼……”
前世王巨吃過很多苦,這個身體也吃了很多苦頭,不過終是小了,體力不足,收割乃是農活中最累最苦的一段時光,幾天收割后,王巨終于感到有些吃不消。
不知道那個小公主回去怎么樣了?那個官家有沒有聽自己的意見?
王巨心里面想到。
一行人走了過來。
朱俊解脫似的,癱倒在地上,弱弱問:“大哥,楊大郎,李二郎,尤三郎,李小娘子……你們怎么來啦?”
來的人比較多,朱清帶著幾個駕牛車的仆役,兩個中年人,他們是朱家請來的鐵匠,朱俊的大哥朱琦,三個與朱俊差不多大小的青年,他們都是朱俊的好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她是趙家的小娘子,也是朱俊的未婚妻。
朱熹是南宋人,其實南宋也沒有形成那種萬惡的貞節(jié)觀,就不要說北宋了。
特別是在西夏,羌女一個個兇悍無比,可以與男人一道搶鹽,一道當兵殺宋人,延州沒有女兵,不過風氣受羌人影響,比內地更開放。
趙四小娘子來看未婚夫,并不稀奇。
一對與二妞三牛差不大的小屁孩,他們是朱俊的妹弟,乃是朱歡小妾生下的孩子。
還有一個二十略出頭的青年,他就是朱俊的大哥朱琦。以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蘿莉,李萬元的小妹,長得無比俏麗。
趙四娘子心痛地走過來,拿起朱俊的手,沖王巨喝道:“你這個小子,憑什么讓二郎吃苦!”
朱琦搖著手中的扇子,另一手伸起做了一個蘭花指狀,道:“吃苦好,不知苦中苦,那知甜中甜?!?br/> 他長相比朱俊更清秀,然而王巨總覺得怪怪的,特別是他眼睛掃來掃去,王巨沒由來,感到菊花冰冰涼……
同性戀在古代非是洪水猛獸,特別到了明朝,家中不養(yǎng)孌童都不能稱為士大夫,甚至一些文人墨客以得花柳病為榮。
王巨顯然不知道朱家大少朱琦只喜男風,不近女色……
因此他只是覺得朱琦俊秀得不象話,眼神兒也有點古怪,掃來掃去,讓他屁股后面冷嗖嗖的,然而王巨的目光迅速被朱俊與他未婚妻吸引。
朱俊粗暴地推開趙四娘子的手,喝道:“什么小子,說話沒禮貌!”
某些方面,王巨已得到朱俊的敬重。
王巨饒有興趣看著朱俊粗暴的動作。
他不會認為朱俊為了自己做這個動作的,難道中間還會有隱情?
萬惡的包辦婚姻哪。
王巨又看到有趣的一幕,面對未婚夫粗魯的舉動,趙四娘子居然沒有反駁,反而象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不安地捏著衣角。
請絕對要相信,即便是宋仁宗晚年,除了極少數極少數家族外,這時代就沒有三從四德的話。否則不會有河東獅吼與夏竦老婆的笑話。
要么家世,延州連一個進士都未出現過,就不要說士族了,因此只能比拼財富與家族成員力量大小。有沒有大家族,有,黨項人李士彬,然而隨著三川口之役,這個超然家族也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余下的還有一些羌人部族,規(guī)模都不是很大,更不要說是漢人。或者比官職,據王巨所知,朱家并沒有人當官。因此只能比拼財富。
趙朱兩家財力王巨不知道,但可以看衣著穿戴,趙四娘子穿著的綢衣十分精美,不知道是哪兒的絲帛,頭上戴著的玉簪在秋日下更是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澤,想來價格也是不菲。從這上面看,趙家應當也能算是有錢人家。
難道在宋人眼中,朱俊相貌舉世無雙,這個趙小四相貌僅是平平,自己審美觀相差了那么多?
“楊大郎,李二郎,尤三郎是我的同硯兄弟,這位乃是王大郎,”朱俊做著介紹。
同硯兄弟就是同學,還能稱呼為同門,同窗,同塾,塾友,同師,同堂,同門友,同硯乃是最文雅的一個稱呼。
書呆子嘛,不要說幾天下來,就是幾個月下來,也不會馬上就改好的。
“見過幾位兄臺,”王巨拱了拱手,然后看著朱清與那兩個陌生中年人。
“這是鐘鐵匠,這是孫鐵匠?!敝烨遄鲋榻B。
元黑子雖是王家寨的人,算是自己人,不過手藝終差了一些。只是王巨不大好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