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除了吃便是睡,今日你可算出來了啊?!?br/> “登東山而小魯,你這每日旁晚便來這小魯臺,是不是這邊的風景更加獨特啊,安然子?!?br/> “胡行之,胡行之,名如其人啊,當真是胡作非為,實實在在是擾了這清修之地?!卑踩蛔愚D(zhuǎn)過身,“你來邊來了,把我小徒孫作甚,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輩分高?”胡行之并未說話,卻一直上下打量著安然子,這安然子青袍裹身,發(fā)髻鎖發(fā),腳踏棉布鞋,面闊口方,眼若含星,雖說一身簡樸,可難掩其中氣質(zhì)。
“教諾啊,你我有多久沒見了,你也沒怎么老啊。唉,這人啊就見不得久別重逢啊?!焙兄桓北瘋谋砬?,“哦,不對,你本來也不大啊。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年紀輕輕就是一觀之主了。穿的卻如此樸素,實在撐不起臺面啊,再這么樣也得有兩個徒子徒孫在旁邊伺候著啊?!焙兄嬶L突轉(zhuǎn),全然不見剛剛的悲傷,言語之間充滿戲謔,裝模作樣的搖著頭。
“修道之人以天地為體、太虛為室,陰陽為友,滄海為食,心存大道,無臭無色矣,這身外之形,又有何差別?了然子師叔莫不是在考查師侄?”安然子許是見怪不怪了,依舊不動聲色,“師叔此次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胡行之一看自討沒趣,也沒有了再去說笑的興致,與安然子并排而戰(zhàn),“老頭兒說的應(yīng)驗了,老子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br/> “你想帶走他?”安然子雙手上下相疊放于丹田處,縱使說話也未曾打亂氣息。山頂之上狂風陣陣,可二人神色泰然,連一絲衣角也未被吹動一下。
“我得言而有信啊!當年師父不辭而別,只是留書一封告訴我如果真的有事便來找你。我這幾年就在這鄒縣的一個山上住了下來,一步也不敢離開。你也莫再氣我了,只是不知未來是福是禍啊?!焙兄桓耐浙紤械纳駪B(tài),一雙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將萬物都吸入其中。
“自古以來,未知之事現(xiàn)如今也是時過境遷爾。降婁星本就主這一方大地,落于此地,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啊?!卑踩蛔油蝗恍α?,“唉,時也命也,當今你我憂愁之事待百年之后也不過了了。對了,僧格林沁來了,昨日來了差人來送信,還提到了師叔你?!?br/> “哦?看來這文賢教蹦跶不了幾天了,雖說朝廷一日不如一日,可這文賢教也不是省油的燈。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希望這位蒙古王爺不要傷及無辜啊?!?br/> “是啊,雖說這朝廷統(tǒng)治日漸沒落,?可還未到更替之時,此乃命數(shù)。更何況如今天下揭竿而起者又有幾人是為這百姓考慮呢?倒不如讓百姓多一絲喘息的機會。師叔啊,倘若此子耽誤了你的逍遙自在,可將此子交于我,師侄定不負師公和師叔所托?!?br/> 胡行之拍了拍安然子的肩膀,“我并非畏懼,只是尚有幾件事未了,待我這幾日處理妥當,便將此子帶走?!焙兄掳踩蛔诱`會了自己的意思,但對這位師侄愿意將這福禍未定的因果留在自己身邊的充滿了感動。
胡行之剛想過去拍拍安然子的肩膀,突然一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伸出的手也收了回去,瞇著眼睛笑著說:“教諾,你我處境不同,你身上的責任和壓力我也知道,這是你的命,是你的路,但一定得內(nèi)心清凈,別失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