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忠久久不語,他打量著斛律光的一張長臉,心中暗自思量:爾朱氏麾下,究竟還有多少人與高歡暗中聯(lián)系。
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高歡是否真的會反叛爾朱氏?
仔細(xì)回憶高歡的過往作為,先后陰謀背刺杜洛周、葛榮,這樣的人在爾朱榮死后,又怎么會甘心做爾朱兆的鷹犬。
高澄一直在觀察李元忠的神色變化,見他似有意動,也許欠缺的只是臨門一腳。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李公何不親往大王山與家父一見,澄年幼,不堪奔波之苦,請暫住李魚川塢堡,以作休整。”
這話一出,旁聽的段韶、斛律光臉色驟變。
出發(fā)前,高歡特意交代要看好高澄,別讓他有犯險之舉,現(xiàn)在看來還真不是杞人憂天。
兩人正要出言阻止,卻聽李元忠笑道:
“子嗣尚且有如此膽氣,父親又該是何等英雄,元忠心向往之。今日得小郎君之邀,我這個鄉(xiāng)野酒徒也該走出這處樊籠了。小郎君若是喜歡此間景致,大可留住幾日,至于為質(zhì)之言,還請莫要再提?!?br/> “此地山水養(yǎng)人,最是宜居,澄少不了要多叨擾些時日?!?br/> 說罷,高澄從懷中掏出早就備好的書信,遞給李元忠道:
“澄離家日久,還望李公為我轉(zhuǎn)交家信,也好與父母報一聲平安?!?br/> “小郎君盡管放心?!?br/> 李元忠收下書信,說道。
又是一番交談,高澄才由管事帶去安置。
“宗主,還是讓我代你去吧?!?br/>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密突然說道。
李元忠搖頭道:
“茲事體大,不親往大王山一行,終是不能安心,你留在家中操練部曲?!?br/> 李元忠安排好家中諸事之后,當(dāng)天就由家奴駕著牛車往大王山去,一路上飲酒放歌,好不灑脫。
再說高澄三人,一跨進(jìn)別院,管事便指著院子四周笑道:
“三位小郎君,這處別院是宗主特意囑咐,環(huán)境最是清幽。三位還請好生休息,仆稍后會調(diào)撥些仆役過來?!?br/> 高澄看著滿院的綠藤,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空氣確實(shí)清爽。
管事安頓好眾人,便徑直回去復(fù)命。
“子惠,我去送送?!?br/> 斛律光道了一句后,竟追了出去。
引得高澄、段韶不由得為之側(cè)目。
段韶放下行囊,就迫不及待地來到高澄房間,好一番絮叨。
高澄也不能告訴他,再過些時日,李元忠自己就會去投靠高歡。
自己所作所為非但沒有危險,反而能深度參與高歡與河北士族之間的串聯(lián)。
“李元忠多行善舉,我以誠心相待,他不是負(fù)心之人。”
高澄隨意找了個理由打算敷衍過去。
段韶卻正色道:
“人心最難推測,我等與他初識,所聞也只是旁人言語,子惠又怎能分辯他是否偽善之人?!?br/> 高澄只好答應(yīng),不會再意氣用事,這才蒙混過去。
段韶回去沒多久,斛律光又跑了過來。
“明月莫不是也來勸我的?”
“不是,不是。”
斛律光連聲否決,將腦袋探出門外張望,確定不見段韶人影,這才湊到高澄身前,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