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小鎮(zhèn)西邊的鐵匠鋪子便趕了個紅火,張羅起了燒鑄的爐具。
小鎮(zhèn)第一縷炊煙從西邊升起。
昨兒夜里,在自家宅院睡了個滿覺的葉慶之起的比往日早上很多。有錢人家的少爺不需做些維持生計的忙活,更別提堂堂監(jiān)造大人謠傳出來的兒子,那更應該是金枝玉葉般嬌生慣養(yǎng),自是晚起些也是不打緊的。
不過若是要歸訴到前任監(jiān)造大人還未離開小鎮(zhèn),去京城打點關系前,葉慶之卻是時常早起,甚至在夏日某些日子里,比之那些需要下地干活的莊稼漢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和那一道的所謂鄭余沈曹等公子哥們是大相徑庭。但是自從監(jiān)造大人離了桃花巷出了三河鎮(zhèn)以后,葉慶之便是愈發(fā)晚的踏出院子,饒是平日里齊先生的授課也是時不時地晚到幾刻。
齊先生從不怪罪葉慶之。先生對學塾的每個學童都是端的慈眉善目般的寬容,只是對于葉慶之,明眼人看上去更是多了幾分愧疚般的放肆。
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的葉慶之似乎有點不太習慣。睡眼惺忪的他很是郁悶昨日的遭遇,先是被那個感覺極為熟悉的大劍仙“打”了一頓,后來又是被一個滿身狐貍騷味的小娘們一通擺弄......種種很多,卻也都是傷及皮毛不觸筋骨的無傷大雅罷了。
譬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難不死必有后?!钡倪@種老一輩傳下來的東西,葉慶之是有一種天生的倔強,統(tǒng)統(tǒng)當狗屁一樣聽了去的。不過對于先前遭遇的劍仙如兒戲般問劍,女子卯足了勁攔路,再到那劍仙喝退攔路女子,其中種種,葉慶之也都能琢磨出一二。
以至于后來自己隨了那位劍仙去了江邊學塾,和齊先生手談一局時行的那一手屠大龍之意,也都是葉慶之為了印證自己的思量考慮。葉慶之沒想過能贏得了齊先生,他早就明白齊先生通曉他的謀劃,畢竟想要在這位儒家后圣最為器重的弟子眼皮子下瞞天過海,難于登天。因此葉慶之也是退了半步,他不求自己能暗度陳倉,只是想弄清楚那位儒家門生對于自己明修的棧道,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一股腦兒地毀了去。
“起于星位,摧枯拉朽,下的一手好棋?。 比~慶之站立在庭院里,四下無人,喃喃自語中透著贊嘆。想著想著,本來仍是有些慵懶睡意的葉慶之,反倒是精神抖擻,放浪形骸似的仰天大笑。
大清早的桃花巷,沒得什么人早起,無非是些家仆小廝,也都是只顧著打水生火做飯的人,由此一來,葉慶之更是放肆,便是聲音不大卻也清晰的一句脫口而出,“睡醒了?!?br/> “猶豫不決,最為大忌。落子求死,讀書讀成傻子咯......”,不遠處鄭家宅邸里,幽幽然一道聲音傳來,似乎是在駁斥先前少年的贊嘆,很是譏諷。
獨立在庭院中的少年不喜,皺了皺眉頭,側了身子,驟然開口:“撐死了不過是一群余孽,可這膽子卻是不??!”
“不過都是一丘之貉,有什么好爭的?”,另起一道話音在沈家祖宅落下,聲色輕靈,似是少女般俏皮可愛。
葉慶之冷笑著開口道:“那你們倒是可以去酒肆里問問那個姓秦的掌柜還認不認你們?縱然本座如今再是不堪,也不是你們這群喪家之犬可以混為一談的!”
四野無人,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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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游街上,一男一女前后而行,緩步踏街,迎著桃花巷走去。
身著一身道袍,手執(zhí)道幡的道士便是前日里陸汐送了信的改行郎中,至于身后跟著的自然就是先前被曹大劍仙喝退的嵐霞谷弟子俞玉兒。
突然,道士微微一頓,蹙起眉頭。
“仙師,怎么了?”自從見識到了眼前道長的深不可測之后,雖是平日里引以為傲的嵐霞谷弟子身份,在俞玉兒眼中也是不值一提,而今面對身前的道長,愈發(fā)的謙恭起來,時不時便是在只言片語中配以攝人心魄的語氣,不同于師門功法那般明顯,更多的則是女子先天媚體伴隨的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