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乾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凌妙頭一次覺得,這位翊郡王的毒舌倒也蠻可愛的。
“我聽說,凌小姐與蕭乾親手殺了的未婚妻很是相似?”
蕭離饒有興致地盯著凌妙的面龐。
凌妙嘴角勾起笑意,“我以為,如郡王這樣的人,是不屑于談?wù)搫e人的事情的?!?br/> “哦?”蕭離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在人工湖的旁邊信步行過。“凌小姐何處此言呢?”
凌妙笑了笑,“郡王乃是大鳳戰(zhàn)神,難道不是該運籌帷幄,疆場拼殺么?怎么會有閑情去打聽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呢?”
蕭離也笑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去打探,自會有人在你耳邊孜孜不倦地談?wù)摗B牭枚嗔?,也就記住了?!?br/> “這么說,是有人在郡王跟前談?wù)摿宋叶啻??”凌妙挑眉,“郡王不喜別人背后談?wù)?,須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br/> “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凌妙才說完話,便聽見一個尖利的叫聲。抬頭一看,卻是個穿著大紅色衣裳的少女正扶著丫鬟站在對面,正對著自己和蕭離橫眉立目。明明是個嬌婉明媚的模樣,卻生生帶出了幾分煞氣。
“你又是誰?”
這不能怪凌妙。她的記憶中,真對眼前這位臉上頂著紅紅的巴掌印的滿臉?gòu)尚U之氣的少女沒什么印象。
顧明珠俏臉氣得通紅,白皙的手指一指凌妙:“你敢說不認識我?”
眼珠子轉(zhuǎn)到蕭離身上,見二人一個雪白大氅裹身,如冰似雪,另一個卻是披了一領(lǐng)火紅的狐貍皮里子緋紅色撒金緞面斗篷,燦若云霞。二人并立,男子清冷俊逸,女子明媚昳麗,竟是說不出的登對。她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子難言的怒火——凌妙不過是個破落侯府的出身,憑什么能和翊郡王站在一起呢?她方才還看到,對自己不假辭色的蕭離,居然對著她笑!
還有那翊郡王,要不是他激起了自己的一腔怒火,自己何至于跑到前邊去挨了父親這一巴掌呢?
“哼,我說呢,原來是攀上了高枝啊?!鳖櫭髦殛庩柟謿獾卣f道,“怪不得呢,我們這樣的算什么身份呢,哪里能讓你武定侯的小姐看在眼里呢?”
凌妙皺眉。
雖沒有見過這個少女,但看她服色以及言談,也應(yīng)該是這英國公府里的小姐。這府里的大姑娘顧明蘭在錦香居里招呼客人,那么眼前這個跋扈的十四五歲的,應(yīng)該就是二房的顧明珠?
果然不負其名。
“原來,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绷杳铧c頭,“在我眼里,你的確算不了什么?!?br/> 蕭離輕笑,一雙眸子盯在凌妙身上,只覺得對面這女孩兒,似乎很是有趣。
“你說什么!”顧明珠尖叫。她自幼嬌生慣養(yǎng),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把她放在眼里呀!當即就命身邊的丫鬟,“你們是死人嗎?上前,給我掌嘴!”
扶著她的兩個丫鬟面面相覷。
掌嘴?
今日來的都是給國公爺賀壽的客人,哪里有主家掌摑客人的道理?
“小姐……”一個綠衣丫鬟就要低聲勸,被顧明珠反手一巴掌打在了臉上,罵道:“沒出息的東西!”
見二人都不敢動,顧明珠越發(fā)生氣,只甩開兩個人,就要自己上前去教訓凌妙。只是,腳下一個不穩(wěn),趔趄著往前撲倒,隨著驚叫聲,直挺挺地就趴在了地上。
“這位姑娘何必這樣客氣呢?”凌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蕭離。若她沒有看錯,方才就在顧明珠邁出一步的時候,一顆圓溜溜的卵石就突然滾落在了她的腳下。這人工湖旁雖是鵝卵小路,然而那卵石都在地上鑲嵌甚牢,怎么可能自己松動呢?
蕭離滿臉的云淡風輕,仿佛凌妙看到的全都是錯覺。
二人相視一笑,竟是默契地同時往前走去,誰也沒有理會趴在了地上的顧明珠。
“小姐,小姐你怎么樣了?”粉衣丫鬟連忙撲過去扶了顧明珠坐起,一見之下,大吃一驚。顧明珠嬌美的臉上鼻血橫流,額頭也磕了老大一塊兒青紫,片刻之間就腫起了嬰兒拳頭大小的包,嘴唇也被牙齒硌了個口子,正往外滲血。
顧明珠疼的眼淚都下來了,用手一抹,見手中都是殷紅的血色,不禁嚇了一跳。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哪里見過這個?當即眼皮兒一翻,暈了過去。
“小姐呀!”粉衣丫鬟明顯比綠衣那個更機靈些,看到顧明珠這般慘狀,嚇得臉色發(fā)白。顧明珠在府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傷成了這樣,身邊服侍的人自然都會受罰。想到二太太姚氏懲治下人的那些手段,這丫鬟便心中駭然。目光閃爍中,看著蕭離和凌妙離開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突然嘶聲喊道:“表小姐,你傷了我家小姐,就這么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