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震驚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卓小花,幾乎不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他一再看著手里的紙條,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紙條上寫著:“對不起小花!我回卓資山了,你多多保重……賈蘭。”
“她真的跑了?”
“反正,我醒過來以后,紙條就在我手里了?!毙』ㄒ荒樀木趩?。
蘇克又仔細(xì)地看著紙條:“像是賈蘭的筆跡!看來她早有預(yù)謀,假裝去打電話,又悄悄在你喝的綠豆湯里下了藥,趁你昏迷的時候,她正好脫身?!毙』ㄒ苫蟮卣f:“我不記得賈蘭碰過我的碗啊!”
“非得她親手下藥?那個用人也可能啊!”
小花思索著:“對了!好像是她家的用人把碗遞給我的?!?br/> 蘇克越來越緊張了:“團(tuán)長走前特意叮囑我們,要保護(hù)好賈蘭。這下子怎么向團(tuán)長交代……小花,你估計她們走了多久?”
小花遲疑地說:“進(jìn)客棧的時候,太陽就要落山了,大概有一個多鐘頭吧!”
“她們步行,我們騎馬,也許能追得上?!睂σ慌缘拇蟾伦诱f,“嘎排長!你帶幾個會騎馬的戰(zhàn)士,順著腦包鎮(zhèn)那個方向,一直往卓資山那邊追……”
“要追上了呢?”
“好言勸阻,讓賈蘭跟你們回來?!?br/> “她要不回呢?”
“那就使用強(qiáng)制手段,迫使她回來。”
“明白了?!?br/> 盤山路上,鷲巢特務(wù)們的那輛美式中吉普拋錨停下了。那是一種老式的后面開門中吉普。開車的特務(wù)小五子正一遍遍地打著火,可是熄了火的車就是打不著。岳麗很惱火,訓(xùn)斥說:“怎么搞的?真沒用!”
小五子委屈地說:“新車讓處長開走了,就剩這輛老爺車,到處是毛病,我有什么辦法?!?br/> “趕緊下去修,八路軍追上來,我們就全完了?!毙∥遄颖隳弥ぞ呦萝嚾バ捃嚒?br/> 車上,昏迷的賈蘭斜依在座位上,她被兩個特務(wù)脅持在中間。賈蘭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特務(wù)們誰都沒發(fā)現(xiàn),賈蘭已經(jīng)蘇醒過來了。她已經(jīng)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緊張地思考著,并且左右張望,看到前面駕駛員座位旁邊的手剎附近有個儲物盒,里面放著車后門的鑰匙。賈蘭掙扎著探身,一把抓起車鑰匙,飛快地打開后門,正待開門跳車。卻見一個小特務(wù)朝吉普車走來。賈蘭急忙把車鑰匙扔在駕駛員的座位上,順手摸過一把螺絲刀,藏進(jìn)袖筒內(nèi)。她歪過身子,閉上眼睛,裝出依然昏睡的樣子……
車外面,吉普車的機(jī)器蓋支了起來,小五子正撅著屁股埋頭修車。岳麗在車下焦急地看著表,她不斷催促著:“還沒好啊?”
“毛病找到了,馬上就好。”小五子說。
夜色更加濃重,看守賈蘭的兩個特務(wù)都犯了煙癮,其中一個讓另一個看著賈蘭,他下去抽煙。另一個特務(wù)說他的煙癮也被勾引上來了。看賈蘭的樣子,那藥勁兒過去還早著呢,讓她昏睡吧。兩個特務(wù)一左一右下了車。
裝睡的賈蘭悄悄睜開眼睛,向外望去——透過車窗,可見岳麗正在一旁抽煙,煙頭的明火一閃一閃像只螢火蟲??匆妰蓚€特務(wù)也下來吸煙,她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向他們走去。
岳麗走到正在吸煙的兩個特務(wù)面前,抬手一人給了他們一個嘴巴子。
兩個特務(wù)被打懵了,嘴里的香煙也被打飛,他們捂臉望著岳麗。
“誰叫你們下車了,人跑了算誰的?”
特務(wù)委屈地:“她昏迷不醒,我們……就下來過過煙癮。”
“藥的作用只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后,她隨時會醒過來。還不上車!”
那兩個特務(wù)罵罵咧咧地上了車。
賈蘭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二特務(wù)低聲咒罵著:“臭女人張狂什么?不就仗著抱了葉處長的粗腿嘛!”
“等她落在咱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她——把她扒光了,干死她!”
吉普車的引擎“轟”地響了起來。
小五子放下機(jī)器蓋子,對一旁的岳麗:“好了,可以走了?!?br/> 岳麗:“上車?!?br/> 寂靜的夜空下,突然傳來馬蹄聲聲。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賈蘭聽到馬蹄聲,偷偷睜開眼睛。岳麗正要上車,看見坡下有幾匹快馬沖了過來。她急忙從腰間拔出手槍來:“他們追上來了。”說著甩手一槍。
策馬跑在最前面的是灰圪泡。這灰圪泡自從見了賈家姐妹,驚為天人,從此變得積極起來。過去身上總是油膩膩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現(xiàn)在卻天天洗臉擦身子,小偏分頭梳得油光锃亮。軍裝每天夜里壓在枕頭下面,壓出褲線來,穿在身上筆挺。若有人喊他的綽號“灰圪泡”他就會生氣,聲明他的大名叫“包戈輝”。大家都笑著躲著他,都奇怪他怎么突然變了一個樣子,卻無人知道他為何突然改變了自己。
暗戀,有時候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原動力。
得知賈蘭被抓走了,包戈輝急壞了,他一馬當(dāng)先,緊追不舍,不料,運氣不濟(jì),那岳麗只是慌亂中的甩手一槍,居然擊中了他的腿。他“哎呀”一聲,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后來包戈輝說他“命犯桃花”,一點兒不假。
那邊,小五子急忙啟動吉普車。
“快,開車!”岳麗飛快地上了吉普車。吉普車疾駛,絕塵而去。
大嘎子一看有戰(zhàn)士中彈墜馬,急忙勒住馬韁繩,回轉(zhuǎn)過去:“灰圪泡,你掛花了?要緊嗎?”
那包戈輝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大嘎子擺手:“我沒事兒……快去救賈蘭!”
大嘎子叮囑后面趕上來的戰(zhàn)士把包戈輝抬回去急救,然后他急忙策馬追趕而去。
畢竟是馬跑不過汽車,縱然大嘎子騎術(shù)高超,卻與那吉普車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他怕傷著賈蘭不敢開槍,只能追著吉普車奔馳著。特務(wù)們卻從車窗里探出身來,對著后面大嘎子開槍。大嘎子依然不肯放棄,緊緊追趕著
吉普車,馬蹄飛快地交替奔馳,耳邊風(fēng)聲呼呼。他將自己的馬背上的功夫施展到了極致——雙手松開馬韁,讓馬兒自己奔跑,他雙手舉槍,瞄準(zhǔn)吉普車的輪胎,卻又怕誤傷了車?yán)锏馁Z蘭,終沒敢扣動扳機(jī)。
吉普車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大嘎子甩在身后,轉(zhuǎn)瞬消失在暮色之中。
大嘎子無奈,氣憤得將帽子甩到了草地上:“奶奶敖浩森!”
瘋狂奔馳的吉普車內(nèi),賈蘭悄悄地睜開眼睛。身邊的兩個特務(wù)正在昏昏欲睡。賈蘭悄悄地把腿伸出去,輕輕地把后車門踢開……一特務(wù)聽到動靜,驚醒,看見賈蘭已經(jīng)打開后車門,一邊驚叫,一邊伸手去抓,他的一只手緊緊抓住賈蘭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