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抬手擋了上方光線,兩眼這才得空瞧清楚了,這燈樓前方的小小高臺之上,正有幾名書生模樣的男子在猜燈謎,仔細(xì)一看其中一個長身玉立,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不是那屈祥麟還是誰?
似這等猜謎取燈的雅事,歷年來自是不缺那些自詡文采風(fēng)流的才子們上臺出風(fēng)頭,依屈祥麟的性子,肚子里有幾兩墨水,自然是要上臺的。
韓綺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又轉(zhuǎn)頭去尋兩位姐姐,衛(wèi)武拿手一指道,
“大小姐與二小姐在那處!”
韓綺得他指點才瞧見,高臺下頭人群之中擠著一身淡黃與水紅衫的韓繡和韓紜,韓綺正要擠過去,卻聽得上頭有人高聲道,
“屈兄,此乃是個字謎……酒后送客歸,不知屈兄可知謎底?”
上頭屈祥麟笑道,
“此字簡單,乃是個一字!”
提筆寫在紙上,一旁立前有那專職揭曉燈謎的司儀看了,笑著上前高聲喝道,
“承圣書院的屈才子猜中燈謎!”
一旁立時有人使了專制的竹鉤,從最下頭一階的燈中挑了一盞燈出來,放到了屈祥麟面前,屈祥麟微微一笑,又轉(zhuǎn)頭向上去看上頭一階,選中一個念道,
“……并非先生又要走……”
又提筆寫了一個“逢”字,司儀便笑著上前報唱,如此接連又猜了幾個,卻是箭無虛發(fā)個個中地,下頭瞧熱鬧的眾人七嘴八舌議論,
“果然是承圣書院的才子,確實出手不凡!”
“那是自然……這位屈才子,在下也是識得的,據(jù)說他在書院之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此類猜燈謎的事兒,于他自然是易如反掌的!”
“厲害!果然厲害!”
下頭人眼見得屈祥麟身前的花燈越放越多,下頭便有個人叫好鼓掌起來,韓綺卻是無暇去看姓屈的在上頭如何大出風(fēng)頭,目光四顧之處,卻是一眼瞄見了人群之中一位身著錦衣的女子,那女子身后立著兩個丫頭,左右還有侍衛(wèi)護(hù)著。一看就知身份不一般。
韓綺心頭一動,仔細(xì)打量那女子,衛(wèi)武見她神色有異,順著她目光掃過去只一眼便認(rèn)出了人,卻是稍稍低下頭對她道,
“三小姐,那位是武家的小姐!”
衛(wèi)武低下頭,口中說話,一雙眼卻借著燈光盯著那小巧有肉的耳垂之上,上頭鉆了耳洞,只掛了一個小小的珍珠耳釘,只珍珠并不是好珍珠,并不圓潤,衛(wèi)武瞧在眼中莫名有些可惜,
“這般可愛的耳垂,倒是這對珍珠配得不好!”
他說話時氣息拂動吹得韓綺耳后癢癢地,不自覺避了避,只當(dāng)是人多擁擠,并沒有放在心里,只盯著那武家小姐冷冷一笑,瞧向不遠(yuǎn)處的兩位姐姐,此時的二姐姐正一臉癡迷的盯著高臺上的人,韓繡在一旁卻有些焦躁不安,四下轉(zhuǎn)頭顯是才發(fā)覺兩個妹妹不見了。
韓綺見狀忙帶了衛(wèi)武擠過人群,到了二人身旁,韓紜一雙眼只癡癡盯著上頭,對周遭之事置若罔聞,韓繡見著韓綺卻是大大松了一口氣,又瞧見后頭抱著韓縵的衛(wèi)武,
“他……”
韓綺拉了拉她袖口,
“大姐姐,不必?fù)?dān)心!”
又指了那武家小姐給她瞧,
“大姐姐看看那邊!”
韓繡應(yīng)指瞧去,她是認(rèn)得武伶芷的,看身形也依稀猜到了幾分,又抬頭看了看上頭的屈祥麟,不由暗暗替妹妹嘆了一口氣。
上頭屈祥麟出夠了風(fēng)頭,倒也懂得見好就收,吩咐身邊的人將自己贏得的花燈全數(shù)拎在手中,步下高臺,在眾人一陣叫好聲中卻是走向了那武伶芷,這廂躬身一禮,
“小姐,此值中秋佳節(jié),小生借花獻(xiàn)佛,贈送花燈以博小姐一賞!”
說著身后跟著的仆從將燈奉了上去,武伶芷身后的人上來接過,一眾瞧熱鬧的人最愛看這出才子佳人的好戲,瞧著這一對郎才女貌,便一個個叫起好來,只韓繡與韓綺兩姐妹卻是拿眼死死盯著韓紜,只見她身子僵硬站立原地,低垂的帷帽遮擋了面目,瞧不出是如何表情,卻是面紗不斷晃動,顯是身子在微微發(fā)抖。
韓繡見狀伸手摟了她肩頭,
“罷了!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有甚么不能信的?”
韓紜低頭不語,只眼淚珠兒一顆顆的往下掉,落在自家那蝶兒雙飛的鞋面上,立時潤濕了幾點,姐妹幾個立在那處眼見得那屈祥麟與那武家小姐要相攜離開,韓紜突然掙脫了韓繡,快走幾步擠過人群往那屈祥麟追去。
“二妹妹!”
韓繡忙提裙想追上去,卻被韓綺一把拉了手臂,
“大姐姐,別過去!讓她自家與屈祥麟說個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