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遇乞走到前頭,也聞言轉(zhuǎn)身問她道:“胭脂,怎么了?”
胭脂定了定神,含笑道:“沒什么,只是看花眼了?!闭f著指了那邊一個攤位道:“那邊好象是個書攤,我們過去瞧瞧吧!”
她急于岔開話題,一時有些失神,走近書攤拿起書時,卻不小心便撞上一人,手中書卷落地。那人拾起書,眼中微露詫異之色,將書遞給胭脂道:“夫人小心!”
胭脂順手去接書,聽了那人的話,不禁倒退了一步,心中震撼。她三人來時,是黨項普通牧人的裝扮,何以眼前這個中年的漢人書生,居然會稱她為“夫人”,難道就這一眼,便讓人看出了她的身份來不成?
胭脂仔細(xì)地看著眼前之人,那中年書生雖然只是一襲青衣,但是舉手抬足,自然有一股養(yǎng)尊處優(yōu)之氣,他的氣質(zhì)像煞了一個人——野利族的大族長野利仁榮,那種眼神,是腹有詩書、胸藏甲兵的眼神。
胭脂徐徐地接過書卷,含笑道:“大人自中原來,初到邊城,便親臨榷場,實是難得?!?br/> 那書生眼中一絲震驚,沒想到一個黨項女人,第一眼不但能夠看破他的官員身份,更能看出他初到邊城來,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他看了胭脂身后的野利遇乞等人一眼,眼中一道光芒閃過,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在他的身后,兩名勁裝健兒,隨之而去。
胭脂微微一笑,那個漢人書生的臉上,猶帶著中原溫山軟水的白晰潤光,西北苦寒之地,在這里呆上幾個月,就一定會留下邊城風(fēng)霜侵襲的痕跡。
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到了旁邊的一家酒樓上,透過酒樓垂下的竹簾,在看著她們一行人。
那人的旁邊,還坐著一個身著六品服色的官員,那人的臉上,卻早已經(jīng)盡是風(fēng)霜之色。兩人的下首,坐著一個肥大的和尚,一個清矍的道士。
那官員輕飲了一口酒,對那書生道:“范大人,您懷疑那個人會是趙德明的兒子元昊嗎?”
那范大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方才下去看了看,那三人雖然作普通牧民打扮,但那男子雖然年輕,但舉止之間英氣異常,你看旁邊三三兩兩的十余個牧人,看似凌亂,卻始終不離這三人身邊。他身邊兩個女子,那少女手中戴的一對累絲鐲子,一看就是大內(nèi)秘造的,必是宮中御賜給西平王的,除了黨項王室中人,誰能戴那東西?那少婦雖然打扮上不露什么破綻,可是蠻夷之族,便是男子也不識得幾個字,怎么反倒有女子識字能看書的?更可異者,居然敢向本官叫板,她能一眼認(rèn)出我是個官,還能說出我剛到邊城來?仲平兄,你說說這等眼力這等膽識,果然可擔(dān)得未來的西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