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的事,哪是你們這些小輩能隨意說嘴的。”一個衣著樸素,面色黝黑的大漢從樹上跳下來,面色不虞的看著二人。
他的長相說不上出眾,甚至可以說是放在人堆里完全無法引起注意的那種??墒撬难凵駞s很犀利,讓張菁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雞瞬間收了氣焰,有些喏喏地道:“我不過隨口說了兩句,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氣嗎?!?br/>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原本黝黑的皮膚愈發(fā)融進(jìn)夜色。他看著眼前這兩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沉聲道:“小姑娘,你爹娘沒教過你,在江湖上,隨口之言也會惹來殺身之禍嗎?”
“不好意思,那還真沒有。我娘只說過,這江湖上小心眼的人很多,可是他們定然都不敢得罪我?!睆堓简湴恋?fù)P起下巴,方才心里的害怕此時(shí)也散了不少。
“你娘?她是誰?”那怪人盯著她的眉眼瞧了半天,似乎想從她的長相中瞧出一些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的影子。
“我娘就是‘玉娘子’張三娘?!睆堓即嗌卮鸬?。
“是她!”那怪人一愣,仿佛被定在原地般,緊緊盯著張菁。良久,才似嘆似笑地喃喃道:“她的孩子都這般大了……時(shí)間真是過去太久了……太久了……”
“你認(rèn)識我娘?”張菁疑惑道。
那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原本犀利的目光卻柔和了些。他瞧著并肩站在一起的張菁和阿眉,提醒道:“以后,別什么話都往外說。這江湖上……總有不買她賬的人,你別給你娘添麻煩?!?br/>
阿眉奇異地瞧了眼這人,總覺得他似乎和張菁的母親有些關(guān)聯(lián)。顯然,張菁也聽出了不對勁。她雙手叉腰,怒道:“你是什么東西,憑什么管我!”
怒極之下,手里的鞭子下意識就揮了出去、阿眉暗道不好,右手緊跟著將劍拔出,隨時(shí)準(zhǔn)備應(yīng)對。好在那人似乎同張三娘關(guān)系不錯,并沒有下狠手的意思。
“菁姐!”顧人玉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了打斗聲,見張菁同一陌生男子動手,還處處處于下風(fēng),忙沖過去幫忙。
花無缺也急急趕到,見阿眉平安無事,這才皺眉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我同菁姑娘說話,似乎惹了那人不快,兩邊就動起手來了。不過,那人似乎是菁姑娘母親的舊識,并無傷人的意思?!?br/>
阿眉看著那人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張顧二人,不禁皺眉道:“這人武功如此高強(qiáng),恐怕加上你我都不是對手,也不知他是何來歷?!?br/>
花無缺同樣皺眉瞧了一會兒,忽然目光就落那人一直未拔出的劍上。一打二,還能不拔劍,連他都有些好奇這人武功有多高了。
“移花宮花無缺請前輩賜教。”花無缺不屑做偷襲之事,抱拳沖那怪人行了一禮后,抽劍迎了過去。
“移花宮!”那人一愣,隨即眸色一沉,露出一絲冷笑來。他袖袍一揮,將顧人玉和張菁拍向遠(yuǎn)處,原本不曾出鞘的劍猛地拔出直指花無缺。
阿眉不禁變了臉色,急道:“無缺小心!”
那人的劍不快,可是每一劍似乎都讓人無法躲避。無論他跑多快,身法多么靈巧,那人的劍永遠(yuǎn)都緊貼著他身體刺來。
花無缺的額角已經(jīng)有了密密的汗珠,那雙永遠(yuǎn)平靜的眸子也起了波瀾。各種復(fù)雜的情緒不停翻涌,最終又全都退去,只留下一個想法。
勝,他要勝!只有勝了,才能做想做的事,護(hù)想護(hù)的人。
那驚天的戰(zhàn)意甚至感染了對手,怪人眼中欣賞之意一閃而過,隨即又淹沒在濃濃的恨之中。他出手越來越快,越來越重。而對面的花無缺卻已經(jīng)汗?jié)窳艘律?,虎口處甚至震出了血?br/>
勝負(fù)已分,那人的劍最終停在了花無缺的眉心前。阿眉松口氣,將原本已經(jīng)捏在手心的小刀收了回去,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花無缺身邊。
“前輩為何手下留情?!被o缺喘著粗氣,不解地問道。
“你回去告訴邀月憐星,燕南天不日將上門拜訪,向她們討回十八年前的血債。”那人并沒有回答花無缺的話,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收手的原因??赡苁沁@少年方才倔犟又孤傲的眼神,讓他想起了當(dāng)年的江湖第一美男子,他的義弟江楓。
“菁姐!”張菁聽到燕南天三個字,立刻就變了臉色,頭也不回地向林中奔去。顧人玉擔(dān)心她出事,想也不想地跟了過去。燕南天瞧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眉頭一皺,隨即將心里的怪異拋諸腦后。
“燕大俠,我可以問問十八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阿眉見燕南天欲走,忙出聲叫住他。
燕南天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那個一直很安靜的小姑娘。對方眼睛里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崇拜,而是滿滿的探究。
“無缺和我從小就在移花宮長大,兩位宮主一直悉心教導(dǎo)無缺武功。直到不久前,她們給了無缺一個命令,要他一定要親手殺一個人。”阿眉語帶深意地道。
“誰?”燕南天皺眉,隱約覺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一個叫江小魚的臭小子?!卑⒚脊麛嗟鼗卮鸬馈?br/>
“江小魚?!”燕南天吃驚地重復(fù)了一遍,似乎對這個名字非常敏感。阿眉同花無缺對視一眼,心知這兩人恐怕還真是有些關(guān)系。
“你殺了他?”燕南天本來嚴(yán)肅的臉此刻就如寒冰一樣冷,他的劍重新指著花無缺,語氣森然地喝問道。
“他沒死?!卑⒚寂滤粫r(shí)沖動真要了花無缺的命,忙擋在花無缺面前,“可是如果不弄清楚一件事,他恐怕離死就不遠(yuǎn)了?!?br/>
“什么事?”燕南天皺眉。
“我想知道,江小魚是不是和十八年前江楓之死有關(guān)。或者說……他是不是江楓的兒子?”阿眉盯著燕南天,一字一句地問道。
燕南天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是,又如何?!?br/>
阿眉明朗一笑,道:“是的話,那恐怕要請燕大俠幫個忙了?!?br/> ——————————————————————
“起來練武!”銅面人踹了一腳懶洋洋躺在草地上不肯動的小魚兒,語氣嫌惡地道。小魚兒順著她腳上的力往外滾了兩圈,裝模作樣地哀嚎兩聲,“哎喲,我的腰斷了!”
銅面人忍無可忍,一把抓過小魚兒的衣襟,目光帶刺地道:“別給我耍花招,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br/>
“唉,我的腿如果斷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一死,那花無缺倒是可以回去給他師父交差了?!毙◆~兒并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反而頭一歪,像條死魚一樣掛在銅面人手上。
銅面人被氣得不輕,一只手高高抬起,像是想將這條不聽話的小魚斃于掌下,可不知為何,又生生忍下啦這口氣,將手放了下來。
小魚兒偷偷打量那人表情,露出個壞笑來。這是他屢試不爽的方法,這銅面人就想他死在花無缺手上,或許花無缺死在他手上,只要他們兩個不是這種死法,這人的目的就白費(fèi)了。所以,這就是她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