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一人一狗慢悠悠地散著步。
天冷,就算是溫度最高的午間也是沒有光的,風(fēng)吹過,落葉響起來的聲音陰森詭異,讓季舒想到剛才季平舟將禾箏拉走的面目。
簡直陰狠。
可她幫不了禾箏什么,只能在心中為她祈禱。
但好在禾箏對待季平舟有她自己的方式,她如果想,安撫住暴怒中的季平舟只需三言兩語或者是一個吻,他就會丟盔棄甲。
季舒親眼見過,在爺爺?shù)牧畾q壽宴上,一位遠(yuǎn)房姑媽說了禾箏一句什么,大約是陰陽怪氣的諷刺她的身世,季平舟聽了,竟然也跟著貶低她。
禾箏沒有反駁,低著頭任自己的丈夫奚落。
可壽宴結(jié)束,季平舟跟禾箏回到北棟,他進(jìn)屋就砸東西,將那位姑媽從南方輾轉(zhuǎn)送來陶瓷器給狠狠砸碎,砸的滿屋狼藉。
她跑去看時。
竟然看到禾箏在抱著季平舟輕吻,嬌嫩的手掌撫摸著他的耳朵,像哄不聽話脾氣又臭的中學(xué)生,她親了沒兩下季平舟就平靜了下來。
還聽話的跟她一起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了。
這么多年,季舒一直不明白,季平舟究竟是在意禾箏,還是不在意。
若在意。
又為什么會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將她的身世背景踩的一文不值。
可若不在意。
又為什么會在人后將怒火發(fā)泄,還貪戀地吻著禾箏,陪她一起做往日不會做的事。
她搖搖頭,由衷地嘆息。
沒走兩步,身后陳姐跟上來,打哈哈似的問:“小舒,怎么在這條路上遛狗?”
不遠(yuǎn)處就是北棟。
季平舟對毛絮過敏,季舒一般不常來這條路遛狗。
今天也是意外,她聳聳肩,“昨晚我哥沒回來,我就跑過來了,誰知道還是撞見他了,倒霉,他啊,剝削主義,遇見他,一天都不能高興了?!?br/>
“怎么這樣說?”
“剛才他可是氣沖沖的把禾箏拉回去了,誰知道會不會又有一場大戰(zhàn)?!?br/>
說到這,陳姐也想起來了。
她不置可否,“是,我也看到了,小兩口又吵架了?”
“吵什么架啊,”季舒撇嘴,“我聽嫂子說,這次是要和我哥離婚,嚴(yán)重嘍,讓他后悔去吧。”
“離婚?”
“不像假的?!?br/>
方禾箏嫁到季家三年,一直恪盡職守,賢惠溫柔,就連起初不同意他們結(jié)婚的季家爺爺都開始欣賞她,只因她太聽話,聽話的像個沒有靈魂的人。
季平舟就需要這樣的妻子。
除了身世,方禾箏處處合適。
在季家傭人的印象中,禾箏太懂事,離婚這種事,不像是她說的。
陳姐沒敢多問,倒是季舒,沒由來地感嘆起來,“雖說方禾箏沒什么優(yōu)點(diǎn),人無趣又沒勁,只會給哥哥買買衣服,做做飯,但她的手藝還是很好的,人也有耐心?!?br/>
她低下頭,看著薩摩耶毛茸茸的腦袋。
“要是真離婚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這樣的嫂子了。”
對于這件事,方家真正為禾箏可惜的人大約就只有季舒了。
陳姐拍拍她的背,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一道頎長的男人身影從小道拐角拐過來,身長腿長,藏在西裝褲下的筆直雙腿交疊走動著,映入眼簾的皮鞋呈亮。
領(lǐng)帶是一條碎紋花哨的,大衣領(lǐng)口邊沿露出一點(diǎn)青灰色的襯衣邊,不單調(diào),也不奇怪。
他玩世不恭的臉上總沾染著似笑非笑的輕薄神情,季舒挑了下眉,在原地站直了腰,凝望著方陸北那張臉在視線內(nèi)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