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飄了沒一會兒就結(jié)束了,戛然而止,突然截斷。
可到底是聽見了。
丟人丟大發(fā)了。
方陸北恨不得鉆到地縫里,他轉(zhuǎn)過身,揉了揉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緩解氣氛,倒是季舒,干巴巴拖著笑聲,“陸北……陸北哥,要不我們先下去?”
“行?!?br/>
這種狀況。
不下樓還能怎么辦。
方陸北一只腳踩上臺階,空洞的聲音擴散,他控制著腳步聲,不想打擾里面的兩人,可季舒就沒有這么細心了,她一直沒心沒肺,哪里會想到這些。
矮跟鞋一腳踩上去,拉平了垂直感。
似是重重掉在了臺階上。
那一聲震耳。
連方陸北也震住了,扶著把手,回頭用滿是問號的眼神看著季舒,她慌著,一只腳騰空,不知道該不該踩下去了。
那進退兩難的模樣糗極了。
方陸北瞧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她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季舒寬了心,另一只腳正要踩下去,身后的門忽然敞開一半,隱隱透著光,還有熱風,細細密密灑落在二人脊背上。
隨著回頭。
季平舟就倚在門框上,瞳底清明的情色還未散,像一張網(wǎng),一半清醒,一半沉淪著,也許人剛從溫柔鄉(xiāng)抽離,但靈魂還留在里面,所以音色低沉,不清晰。
泛著茫然。
“你們干什么?”
比尷尬更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
沒有比聽墻角還丟臉的事了,季舒踩穩(wěn)了,不知道抽了什么風,舌尖一打結(jié),竟然說:“我們……我說我們是來參觀房子的,你信嗎?”
那樣的話敲打在季平舟耳膜上,像是在挑釁他。
他輕動眉角,歪了下腦袋,用眼神做疑問。
看出季舒是真的怕了,方陸北拽了她一把,將她護到身后,理直氣壯的,“我找禾箏,她今天不是過來了嗎?”
“過來了?!?br/>
“人呢?”
“房間里。”
“叫她出來。”
季平舟有模有樣地朝房間里瞥去一眼,在昏暗的浮塵中依稀辨別出了禾箏的身影,她站在鏡前將頭發(fā)梳了起來,身形輪廓仿若籠罩著銀色的濾鏡。
聽到了門外的聲音,她動作匆忙了許多。
出于惡作劇的心思,季平舟沒說實話,反而耍起流氓,“出不來?!?br/>
方陸北不懂他的意思,“為什么?”
“腿軟了。”
季舒還沒聽清楚,只聽到什么“軟了”耳朵就被方陸北以急迅的速度給捂上,咬牙切齒的對著季平舟咒罵,“你是畜生吧,還有小孩在這兒,胡說八道什么?”
季平舟面不改色,“我是不是畜生,問你妹?!?br/>
方陸北快被他氣的吐血。
門的空隙從里面被拉開,禾箏跑出來的樣子還算干凈,是神色里的干凈,不慌張,也沒有他們幻想中的那些東西。
清清冷冷路過季平舟身邊,走下樓,躲在方陸北身后。
方陸北隨之松開季舒的耳朵,眼神明滅淺暗從禾箏臉上走過,那樣子仿佛在說“夠丟臉的”,無論如何今天也不是談離婚的好時機。
他只能義正言辭的,“下次再來?!?br/>
禾箏快步跟在方陸北身后。
快走出商園。
她踩了一腳的水,水滴濺到方陸北的褲腳上,他有片刻的滯凝,站住了,深吸一口氣,背著身,言語刻薄尖銳,“方禾箏,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我想干什么?”
這事說白了是他們兩個人的家務事,離不離婚,或許兩家人都要參與討論,可他沒有必要來替她撐腰,給她幫忙。
這么做。
完全是心疼她在季家白白做了三年的血包。
可她倒好,完全沒有半點出息和堅定的意志。
方陸北被氣的心梗痛,他不明白有什么感情是不能割舍的,就算他們曾經(jīng)相愛,可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也該離婚了不是嗎?
“你說你想跟舟舟離婚,我來幫你,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禾箏聲嗓更洪亮,“我干什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