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掉進了三叔設(shè)計好的騙局的大魚,名叫盧天水,是一個外地人,五年前從老家湖北來到廣州打工,賺了點錢,然后便開始自己創(chuàng)業(yè),做玩具批發(fā)生意,再后來,又賺了點錢,便自己搞了個玩具生產(chǎn)廠,他那廠子不大,全部工人加起來,也就一百多號人。
不過,乘著改革開放這一陣春風,這個廠子的生意,卻越做越火,生產(chǎn)的玩具常常供不應(yīng)求,讓他在短時間內(nèi)身家翻了好幾翻。
如今他的凈資產(chǎn),有五十多萬。
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夠在街邊地攤上,舍得花上一千塊買一個玉鐲子的重要原因。
因為他有錢。在87年那會兒,50萬已經(jīng)是相當土豪了。
所以后來三叔和謝碉聯(lián)合著來裝他,刮了他一萬塊錢,他也不覺得有什么。
反而因為他親自去參觀過那個高級拍賣會所,親眼見著一個普通瓷碗,竟然賣了七十八萬,讓他對三叔這位“大師”,更加信服和敬重。
可這天他回到玩具廠,將此事告訴他老婆的時候,她老婆卻驚訝,說:
“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在地攤上買的東西,怎么可能是真的?”
盧天水卻說:“話兒別說得那么絕對,很多人都是從地攤上淘到寶貝的,雖然幾率很小,但是并不代表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就比如彩票中獎,你沒中,但是確實是有人中獎了?!?br/> 他老婆卻冷著臉,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花了一萬塊錢了,要知道那伙人是不是騙子,其實很容易,偷偷去那個什么天眼鑒寶公司和那什么高級拍賣會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盧天水就說:“天眼鑒寶公司只在晚上凌晨上班,現(xiàn)在去看肯定看不出什么?!?br/> 他老婆就說:“那就去拍賣會所看看!”
“我敢保證,那拍賣會所肯定早已人去樓空,這些騙子,每騙一個人,就會挪一個地方!”
盧天水卻不相信,說:“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拍賣會所,裝修得那么漂亮,租金加上裝修費,恐怕都得上萬,結(jié)果只為騙我這一萬塊錢?然后就換場地?那他們早就破產(chǎn)了!”
不過,盧天水的妻子卻堅持己見,說一定要去拍賣會所看看,不然她不放心。
盧天水卻不愿意去跑這一趟,因為他的玩具廠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去處理。
不過,最后還是拗不過他的妻子,唯有開著面包車,一起去往番禺那個高級拍賣會所。
結(jié)果來到這里,他們卻發(fā)現(xiàn),這邊有很多人在參加競拍,這次拍賣的是一副名畫。
盧天水就對他老婆說:“你看看,這怎么可能是假的!都說了人家不是騙子,這下你相信了吧?”
盧天水的老婆卻還不死心,問道:“你所說的那個大師在不在這里?要是在這里,那這可能是新一輪的騙局,在騙其他人呢!”
盧天水向四面八方掃了一圈,卻都沒發(fā)現(xiàn)那個大師,于是說:“人家大師身份高貴,又怎么可能經(jīng)常來這里。他不在這邊呢!”
盧天水的老婆聽了這話,這才一愣,無話可說。
心中也在暗暗疑惑,莫非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騙局。
可她卻不曾想到,這個拍賣會所之所以還在繼續(xù)搞拍賣活動,那是因為我三叔他們,還就真的是在玩新一輪的騙局。就在昨晚,他們又物色到了一條大魚。
至于這次他為什么沒有和那條大魚一起來這邊,那是因為,他和謝碉商量過,覺得每次都由大師親自帶著大魚過來,會自降身份,容易露出破綻,而且白天的時候,我三叔也需要休息,畢竟他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要通宵做大師,白天自然需要睡覺。
所以便微調(diào)了一下布局細節(jié),將由我三叔這個大師親自帶著大魚來參觀拍賣會所,改成讓我大師的一個“親傳弟子”帶著大魚來參觀拍賣會所。
那個親傳弟子,就是能說會道的柳大輪。
柳大輪除了要帶大魚去拍賣會所之外,路上還需要對大魚進行洗腦。
至于怎樣洗腦,三叔有詳細的話術(shù)本,交由柳大輪背熟,牢記于心。
此時,盧天水站在拍賣會所門外,見老婆無話可說,立即得意洋洋,說:
“老婆,我做生意這么多年,生意上的成功,已經(jīng)說明我并不是傻子,若這真是騙局,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要我說,我這次真是撿到大便宜了,我這玉鐲子,絕對能拍賣到一個好價錢,兩天之后,我們的財富,將會多出至少五十萬,甚至一百萬!”
盧天水的老婆卻依舊嘴硬,冷冷道:“哼,誰知道呢,沒準兩天之后,人家耍賴不給你拍賣呢?”
盧天水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拍賣手續(xù)都辦齊了,他們怎么可能不給我拍賣?”
“要是他們敢耍賴,咱們就去法庭告他們!”
又過了兩天,盧天水興高采烈地帶著玉鐲子,去找到了我三叔這個鑒寶大師,然后由我三叔帶著他一起去番禺那邊的高級拍賣會所。
來到這邊,上交了玉鐲子,用我三叔的假身份做好登記手續(xù),便開始拍賣。
一切都按照拍賣會所的流程,嚴謹?shù)剡M行著。
盧天水這些天惡補了有關(guān)于拍賣會各種流程的知識,這時他發(fā)現(xiàn),這高級拍賣會所的拍賣活動,都是嚴格按照正規(guī)拍賣流程來走的。
所以他也就更加放心了。
和上次一樣,這次來參加拍賣會的,也是各種富商土豪,都是身家比他多好幾倍的大人物。
謝碉一錘敲下,拍賣會開始進行。
“各位先生,此次拍賣的是唐朝天寶年間的極品玉鐲,起拍價50萬!”
“競拍開始!”
謝碉話音剛落,就有人立即大喊:“55萬!”
然后緊接著又有人喊:“57萬!”
“58萬!”
盧天水聽著那些土豪們的競價,心里美滋滋,激動不已,還滿懷期待,這玉鐲到底能拍出多高的價格呢?
五十萬起拍,至少也得七八十萬吧!
然后又聽到,有人舉牌。
“58萬5!”
“58萬7!”
“59萬!”
“60萬!”
可到了六十萬,卻戛然而止,再沒有人舉牌。
三叔見狀,不由一愣。
面色變得陰沉,低聲對盧天水說:“盧先生,我們可能被這些奸商聯(lián)合起來下套了?!?br/> 盧天水一愣,面露迷茫,“被下套了?什么意思?”
三叔就說:“六十萬之后,就沒人叫價了,這分明是他們早就談好了的價格,不然以現(xiàn)在的市場價格,這玉鐲至少得叫到八九十萬,才會停下來,大家都是道上的人,完全明白這玩意的價值,這些人不可能連61萬都不愿意出?!?br/> 盧天水立即驚愕,緊張起來,連忙說道:“那該怎么辦?”
三叔就說:“別慌,你先把玉鐲拍賣下來,最后不付錢,導(dǎo)致流拍,再將玉鐲拿回來,咱們拿去別的地方拍賣!”
“哼,這拍賣會所不靠譜,老子以后都不和他們合作了!”
而這時候,臺上的主持人謝碉,開始喊道:
“60萬第一次,諸位先生,沒有人要叫價了嗎?”
三叔連忙督促盧天水,說:“快叫價??!這玉鐲子是以我的身份登記拍賣的,我不能叫價,不然就違反規(guī)矩了,你叫價可以,反正不用出錢的,讓玉鐲子導(dǎo)致流拍就好!”
盧天水一想,本來可以賺至少八九十萬的,現(xiàn)在才賺個六十萬,確實很不甘心?。?br/> 而臺上的謝碉,繼續(xù)喊著:
“六十萬第二次,我再一次確認,真的沒人再喊價了?”
“那么,我要一錘定音了!”
謝碉舉起錘子,正準備敲下去。
留給盧天水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