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三年十月十九日,軍機領(lǐng)班大臣,咸豐皇帝在皇子時候教過書的太子太保、體仁閣大學士祁雋澡因病致仕。
河南,許州府。
許州府,古稱許昌,歷史上的許昌是群雄逐鹿之地,東漢末年,曹操迎漢獻帝劉協(xié)到許縣,此地因此成為東漢的首都。曹丕代漢建魏時,定都洛陽,取“漢因許而亡,魏因許而昌”之意,將許縣、許都改稱許昌,名稱一直沿用至今,雍正十三年更為許州府,臨潁、郾城、襄城、長葛、密縣(今新密市)、新鄭屬之。
時間進了十月之后,中原地帶的天氣越發(fā)冷了起來,在河南這里,揚沙也漫天席地的卷了起來,弄得僧格林沁大營里頭的站哨的士兵鼻子眼睛里全部沾了細沙子,卻不敢伸手去抹掉,開玩笑,僧王大帥最近幾日發(fā)落了多少軍紀不嚴,思想渙散的滿蒙漢三軍!打二十軍棍是最輕的,若是犯了“四十斬”,二話沒說,只能是砍頭了事,大營里頭的八旗老爺兵們無法,除了每次忍受之外,只能私下暗暗發(fā)誓,等回了京城定然叫僧格林沁好看,若不是讓僧格林沁倒霉,這八旗的旗丁也不需當了??墒乾F(xiàn)在,還是老老實實聽命吧,沒看見白山都統(tǒng)的人頭才摘下來沒幾個月呢。
營帳內(nèi)的傳令兵人頭攢動,各自分開,在營帳內(nèi)巡視的士卒紛紛避讓開,有些老油條的老兵開始指點新被咸豐皇帝諭旨塞進來的八旗新兵,“瞧見沒,這是大帥要號令全軍了,叫著都統(tǒng)以上的將軍們進賬議事了,我說老三,你也學著點,別混吃海喝的,特別是那些大煙,可別再抽了,如今這僧王雖然對著咱們旗人嚴苛了些,可是銀餉和軍功是半點也不含糊,你沒看見那武云迪千總,如今是守備了!這可是平步青云的晉升!你若是爭氣些,得了些軍功,也能說門好親事,在四九城也能抬起頭來,你看看四九城里頭那幾個抽大煙的有好下場的......”年長的旗兵絮絮叨叨的話語被淹沒在呼嘯而至的北風和風沙之中。
延綏鎮(zhèn)總兵、提督銜柯立宏并幾個都統(tǒng)總兵進了僧格林沁的帥帳,只見穿著四團龍補褂的博多勒噶臺親王僧格林沁肅然據(jù)坐在老虎皮鋪就的紅木椅子上,不怒自威,眾將不敢怠慢,連忙施禮,僧格林沁一抬手,示意眾人起來,眾將端然坐下,豎著耳朵聽著僧格林沁發(fā)話,僧格林沁開了口,略帶著蒙古腔調(diào)的官話在帥帳之中發(fā)了出來,“如今已然是十月,咱們和林鳳祥所部已然在河南省里頭捉迷藏玩了許久,不能再這樣不痛不癢的鬧下去了,皇上的諭旨上對著本王的要人要錢軍功均是從不二話,咱們也要對得起皇上的圣恩!況且皇上也一再催促本王要速速剿滅林鳳祥部,平靖河南地方,好讓大軍再南下合圍江寧的發(fā)逆,如今之計,為了能讓滿漢八旗戰(zhàn)士安心過個好年,本王也少些埋怨,說不得在除夕之前要盡數(shù)剿滅發(fā)逆了!如今健銳營武云迪已然是在關(guān)帝廟附近看住了林鳳祥,本王看著地圖,再細細的問過本地父老,這臨潁縣西南角,水道縱橫,老潁河、潁河、吳公河交錯,咱們雖然騎兵多,火炮營等卻快不起來,但發(fā)逆的騎兵也不少,地勢平坦,咱們可是全滅不了林鳳祥部,若是到了明年開春,江寧的楊秀清派了北伐的援軍再北上,這攻守之勢恐怕就要逆轉(zhuǎn),所以,本王準備在這臨潁縣布下天羅地網(wǎng),臨潁縣適合咱們畫河圍殲!柯總兵,”延綏鎮(zhèn)柯立宏拱手領(lǐng)命,僧格林沁指著臨潁縣的地圖,眾將都圍了上來,“你率延綏鎮(zhèn)的騎兵即刻出發(fā),星夜趕到杜曲鎮(zhèn),駐守當?shù)?,若是發(fā)逆來攻打,你守些時間,便可南退,但不能退過高莊!本王要你死死堵住老潁河和潁河之間南下的路線!唐布拉吉,這察哈爾部副都統(tǒng)的職位本王先還給你,本王要看看你是不是咱們蒙古的好漢子,帶著你的察哈爾騎兵,并哲里木、卓索圖、昭烏達蒙古各部騎兵望著潁河和老潁河合流以南,若是放過發(fā)逆的一兵一馬過河,你就提頭來見,”長著滿臉黑胡子的唐布拉吉雙膝跪下,抽出腰刀往著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劃,握緊了溢出鮮血的左手,神色堅定的說道:“大王,我以成吉思汗的名義起誓,絕不放過發(fā)逆一兵一卒南下!若是違背誓言,我自己抹脖子,絕不給大王和咱們蒙古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