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唐·王翰《涼州詞》
第二天兩人先后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
楚楚賴在蕭瑾瑜微涼的懷里,睡眼惺忪地?fù)Ьo蕭瑾瑜的腰,蹭了幾下,“王爺……疼……”
蕭瑾瑜朦朧的睡意一下子被她嚇沒了,是,他昨晚喝了不少酒,還服了凝神散,不然不可能大病未愈就精神奕奕地?fù)蜗履敲凑垓v的一整天,還在晚上……
他之前是沒經(jīng)驗,但到底是個成年男人,該懂的都懂,他就算醉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絕舍不得傷她,已經(jīng)很小心了,怎么還是……
蕭瑾瑜剛緊張起來,就聽到楚楚的下半句,“腰疼……”
蕭瑾瑜哭笑不得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打著圈兒揉在她腰背上,楚楚被他揉得舒服了,像貓兒撒嬌一樣在他懷里蹭蹭,半睡半醒地發(fā)出淺淺的哼聲,喃喃地道,“王爺……”
“嗯?”
“我是你的娘子了嗎?”
“是了?!?br/>
“一輩子都是?”
“嗯……”
“那下輩子呢?”
“也是?!?br/>
“那下下輩子呢?”
“你想多久就多久?!?br/>
“我想永遠(yuǎn)都是……”
“好……”
“王爺,你真好……”
聽到這個“好”字,蕭瑾瑜突然想起昨晚被他忘干凈的一件事。
蕭瑾瑜就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物件,放到楚楚手心里??辞迨掷镂锛臅r候,楚楚一下子沒了睡意。
那是個紅色緞面小包,那模樣楚楚很熟悉,就是離她家最近的觀音廟里的護身符。
“王爺……這是你求的?”
蕭瑾瑜認(rèn)真地點頭,“都是照你先前說的……在生辰當(dāng)日找離得最近的觀音廟,念一個時辰平安經(jīng)……”
看著楚楚滿臉錯愕,蕭瑾瑜一怔,“我記得不對?”
對,很對,但是……
“王爺,你跪了一個時辰?”
“嗯……放心,跪滿時辰了……”
京里人要是知道素來不信鬼神的安王爺在觀音廟里一連跪了一個時辰,念了一個時辰的平安經(jīng),就為了求一個符,估計整個三法司都要炸鍋了。
蕭瑾瑜去求符倒不是開始相信神佛菩薩了,只是他記得這事兒對她很重要,但凡是他能力范圍內(nèi)的,他就一定要滿足她。
楚楚急忙掀開被子,這才發(fā)現(xiàn)蕭瑾瑜膝蓋紅腫著,小腿前側(cè)一片淤紅,昨晚竟然一點兒都沒留意到。
楚楚心疼地輕撫那片扎眼的淤紅,“疼嗎?”
蕭瑾瑜輕輕搖頭,任她輕撫。
“王爺,我一定會對你好?!?br/>
蕭瑾瑜淺淺苦笑,“我沒那么好……有件答應(yīng)你的事做不到了。”
楚楚一愣,抬起頭來,“哪一件?。俊?br/>
蕭瑾瑜遲疑了一下,才道,“我不能把董先生找回來了……他死在秦郎中的地窖里,地窖著火的時候也把他的尸體燒化了?!?br/>
楚楚的手僵在蕭瑾瑜沒有知覺的腿上,蕭瑾瑜卻好像能感覺到從腿上傳來的微顫,不禁把她摟進懷里,“對不起……”
那個溫軟的身子在他懷里僵了好一陣子,才聽到一個帶著淺淺哭腔的聲音從他懷里傳來,“王爺,董先生是好人……”
“嗯,我知道……他想揭發(fā)秦郎中的罪行,才被秦郎中害的?!?br/>
“他真厲害……跟神捕一樣厲害!”
蕭瑾瑜輕輕蹙眉,撫著楚楚的頭發(fā),“楚楚,我得告訴你……這世上沒有六扇門,也沒有九大神捕……”感覺到懷里的人又僵了一下,蕭瑾瑜忙道,“不過,董先生說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楚楚迷茫地抬起頭來,隔著一層薄薄的眼淚看向蕭瑾瑜。
“只是,那些故事講的都是安王府門下幾個官員經(jīng)辦的案子……還有我辦的案子?!?br/>
楚楚呆呆地看了蕭瑾瑜好一陣子,最后兩手捧住了蕭瑾瑜的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真是六扇門的老大,玉面判官!我找著了……我找著六扇門啦!”
蕭瑾瑜默默嘆氣,摟緊這個突然破涕為笑手舞足蹈的丫頭,他剛才說的,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
“你這樣說……也對?!?br/>
楚楚高興得都要哭了,對著蕭瑾瑜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像蕭瑾瑜是件被她垂涎已久終于到手的寶物一樣。
“王爺,你真好……真好!”楚楚緊緊抱著蕭瑾瑜,好像生怕有人把他搶走了,“我一定年年都給董先生燒香,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我根本找不著你……”
“嗯……算上我的那份?!?br/>
“好!”
楚楚真想一直就這么在蕭瑾瑜懷里賴下去,可到底還是隔不住肚子餓,她可是從昨天中午就什么都沒吃過了,蕭瑾瑜酒喝多了胃難受得很,又因為前夜服了凝神散而格外困倦,準(zhǔn)備再睡一陣,還沒重新合上眼就看到楚楚在妝鏡前隨手綰著頭發(fā),蕭瑾瑜把楚楚叫到床邊。
“怎么啦?”
蕭瑾瑜從床上坐起來,讓楚楚背對著他坐到他身邊,抬手散下楚楚的頭發(fā),用手?jǐn)n著重新給她綰了另一個更精巧的式樣,這小丫頭一下子就有了些少婦的韻味。
“王爺,你還會梳女人的頭發(fā)呀?”
“偷學(xué)的……”蕭瑾瑜淺笑看著,“總想給你梳梳看,今天總算看見是什么樣子了……真好看?!?br/>
“那我以后都這樣梳!”
“好……”
楚楚剛出去,蕭瑾瑜還沒來得及躺下來,窗戶一開,景翊穩(wěn)穩(wěn)地落了進來,勾著嘴角笑得內(nèi)容豐富。
蕭瑾瑜瞪都懶得瞪他了。
景翊不打自招,“我沒上房梁啊,昨天晚上都是在窗戶外面聽的。”
景翊準(zhǔn)準(zhǔn)地接到蕭瑾瑜遞上的白眼,立即換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這不是我想聽啊,安王府的人都要第一手消息,還得詳盡真實有效,我要不認(rèn)真點兒,就甭想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