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夫人說最后那番話的語氣讓冷晴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老女人給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面癱,無論在什么情況下總是面無表情,連說話的語氣也毫無波瀾。
但在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卻明顯聽出了她話語中隱藏的某種憎恨。
那是恨不得啖其肉、嚼其骨的恨意,雖然它只維持了很短暫的一瞬間,但冷晴肯定她沒有弄錯。
之后的格列夫人恢復(fù)了正常,開始和蘭德警長繼續(xù)商討案情的細(xì)節(jié)。而她則被夫人以“現(xiàn)在接觸這些還不合適”為由驅(qū)趕到了大廳門口,和那些剛剛經(jīng)受過盤問調(diào)查的平民站在一起。
能抽走夢魘的人……這么說這個世界上有“超凡者”了。
冷晴默默思考著。
有“騷靈”,有“靈視”,那么肯定就會有在此基礎(chǔ)上能夠使用更強(qiáng)大超凡力量的人。
再根據(jù)蟑螂原理,這個國家的官方肯定不會放任這樣的人不受控制。他們一定會將這些人聚集起來,也許會形成某種專門處理邪祟詭異的特殊部門。
那么……不愿受這種規(guī)則約束管理的超凡者,甚至專門與規(guī)則對立,骨子里就信奉邪祟的超凡者肯定也是存在的。
如果夫人的推測是真的,這真的是一起人為制造的腐化,那么這一片的居民——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很可能會被卷入到一場麻煩中去。
因為她還記得蘭德警長小聲嘀咕過,說類似的案件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
遠(yuǎn)遠(yuǎn)看著格列夫人,冷晴在想她到底還對自己隱藏了多少秘密。
她叫格列夫人,應(yīng)該是嫁給了一個姓格列的男人。
她對那個男人提的不多,只說過他沉迷研究機(jī)械魔像。
她有說過她的女兒叫安娜,多年前死于一次邪祟事故,但她有說丈夫也是死于邪祟么?
……我好像有些記不清了。
如果都是的話,她那種憎恨的來源就可以解釋了:即他們的死,導(dǎo)致當(dāng)年他們死亡的邪祟事件很可能并非自然生成,同樣也是來自人為。
“小姐!嘿小姐!希茨菲爾小姐!”
就在冷晴思考的時候,她感覺有人在用力拽她的裙子。
力道之大,如果她穿的不是連衣裙,而是短裙的話,保不齊就直接被拽下來了。
“……”她的嘴角不由一抽。
縱使她剛剛習(xí)慣這具身體沒多久,自覺靈魂不契合,從里到外還算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但她好歹也知道拽女孩裙子是極其失禮的行為。
帶著惱火轉(zhuǎn)頭去看。
沒人。
再一低頭,她看到了一個帶著皮帽,身穿格子襯衫的棕發(fā)小男孩在抬頭看她。
年齡不大,充其量只有八歲的樣子。
“……什么事。”
盡管語氣還殘留著不愉快,但冷晴還不至于對這種孩子發(fā)火。
“你好姐姐!我叫喬伊!家就住在街道對面,在香水店的旁邊那條巷子往里走第三個門洞!”
男孩嘴倒是很甜,手捂胸口介紹起自己,“我聽大家伙都說你是個失了憶的貴族小姐……這是真的么!?你真的是貴族小姐么?”
我是不是貴族小姐,和你這個流鼻涕的小癟三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冷晴原本就對自己轉(zhuǎn)換性別一事感到郁悶,喬伊恰好戳中她的痛處,說實話她有些不想理他。
但是她和喬伊對視,看到了他那雙純凈的黑眼睛。
他的帽子明顯偏大,以至于他抬頭的時候需要用手扶著才能保持不掉下去。
他的衣服有明顯的縫補(bǔ)痕跡,這一切都表明他的家庭條件不怎么樣。
對于這樣出身底層的窮苦孩子而言,貴族……尤其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嬌艷如花的貴族小姐,應(yīng)該向來只會出現(xiàn)在傳說中吧。
冷晴的怒氣消失了。
她伸手按住男孩的腦袋,隔著皮帽晃了晃它,說道:“我確實失了憶,但我不是貴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