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覺。
聽起來是很令人困惑的描述……這個世界上怎可能會有人睡不著覺呢?
但冷晴確信這是真的。
她能感覺到身體的困倦。那種疲乏,那種勞累,有些像是劇烈運動了很長時間,終于逮到機會能沾上柔軟的床墊,她理應眼睛剛閉上就睡著才對。
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完全不是如此。
閉上眼睛,她感受到的是左眼在不斷向大腦傳遞那種“清涼”的感覺。它不但能一定程度上抵消困意,另一面,清醒的大概是有些過頭的思維還可能出現(xiàn)某類幻聽。
這一點她倒是不能肯定——她曾隱約在一次試圖入眠的寂靜中聆聽到一些模糊的低語,似有似無,若隱若現(xiàn)。而當她更集中以求聽的更清楚時,那種聲音卻又聽不到了。
一直到天亮,她起來洗漱過,換上一套新的黑底連身裙,最終下定決心,問問格列夫人這是怎么回事。
無論是在附近居民口中還是在蘭德警長這種官方代表的眼里,夫人都無疑是一位可靠的智者。
既然我接下來需要依托于這位長輩的庇護在這里生活,那么她的告誡,哪怕是其中看似不太重要的部分,我都不能簡單當做耳邊風了。
下樓之前,冷晴在樓道里試著活動了一下。
她先是模仿前世廣播體操,做了幾個伸展動作。然后突然加快運動的頻率,快速擺手或者快速抬腿,發(fā)現(xiàn)身體機能并不受影響。
她長睡了40年,醒來后又昏過去一次。在那之后,從所謂齋月的最后一天的夜晚到現(xiàn)在——星期二的早晨已經(jīng)過去了快40個小時,她沒有入睡過,身體的正常反應就有些奇怪。
是……因為修仙時間尚短所以損害影響還不明顯么。
冷晴不太確定。
她走到一樓,恰好看到穿著正裝的格列夫人關上大門,將一個很大的菜籃放在地上。
菜籃里裝滿了各種新鮮蔬菜,有不少還沾著露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從園子里摘下來的。
“我來吧?!?br/> 已經(jīng)有寄人籬下的覺悟,冷晴走過去拎起籃子,在格列夫人一貫死板的注視中走向廚房。
她昨天就留意過房子的結(jié)構(gòu),廚房在哪里她當然知道。
穿過一條五米左右的走廊,通過廊柱可以看到院子里一簇簇扭曲的雜草。冷晴強忍著惡心和不適不去在意掛在角落里的巨大蜘蛛網(wǎng)和上面的東西,拿著大籃子走進一個昏暗的獨間。
這里就是廚房了。地就是地板地,墻板吊頂也沒有粉刷過什么,后面的幾個池子里有一個還泡著她昨天替換下來的臟衣服。看來平日里還能當做洗衣間用。
有心回報格列夫人,冷晴找了調(diào)料和儲存雞蛋的冰塊箱子,簡單做了一份番茄蛋花湯。
吃的時候她一直留意夫人的表情,甚至試圖聽到一些贊許和夸獎什么的。
但讓她失望的是夫人還是一切如常。
雖然她確實把湯喝的精光。
“在蘭德警長給案件下結(jié)論之前,那具尸體不能被下葬?!?br/> 夫人突然說道,“這意味著在這段時間內(nèi)我都是空閑的,可以先教給你一些殯葬方面,以及生活方面的基礎常識?!?br/> “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上午10點的時候來三樓,我在書房等你?!?br/> 說是休息,但冷晴著實無事可做。
她無法偷懶——畢竟睡不著覺。只能趁這段時間將格列家的房子再逛一遍。
畢竟,萬一以后又遇上昨天夜里那種驚魂情況呢?
多熟悉一點路況和地型,也許逃跑的時候就能救命。
格列家的房子沒什么特點。
三層的小樓,一樓是客廳,客廳左邊的走廊通往廚房,右邊的走廊通往后院和廁所。
二樓是臥室,一共八間,同樣在上樓后呈左右分布,每邊各四間,冷晴住的一直是左邊的臥房。
三樓是格列夫人活動的地方,她沒上去過,但她估計布局和二樓也差不多,頂多就是其中幾間臥房會被改成書房。
此外,房子的后院還有一個用泥土磚瓦狐亂砌起來的丑陋建筑。它連“房子”都算不上,冷晴估計那應該是儲物室之類的地方。
暫且沒發(fā)現(xiàn)地窖,但通常來說這樣的大房子都是有地窖的。她打算等待會見到夫人的時候再詳細詢問。
10點很快就到了,她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上了三樓。
和二樓這一面的墻板開了巨大的窗戶不同,三樓樓梯口正對的墻板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天花板上亮著一只燈泡解決照明問題。
那是幅油畫,顏料色塊堆積的很重,內(nèi)容是在一片呈深黑色、到處冒著濃煙的焦土大地上有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在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