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望著穿堂,嘆了口氣,如今到了前院,那她以后的行事只怕要不方便了。
雨潤出來時正好瞧見她郁郁的模樣,轉(zhuǎn)了頭,看一眼穿堂,見沒有人,雨潤搖搖腦袋,去廊下修建花枝去了。
夏日的花枝生發(fā)的很是旺盛,雨潤小剪子舞的飛快,‘咔嚓咔嚓’的響聲不絕于耳。
柳嬤嬤站了一會兒,指著相反的一邊道:“別只修一邊,要把形狀修得圓融才好看。”
雨潤聽話的下了臺階,轉(zhuǎn)去另一邊剪。
柳嬤嬤撩了簾子進(jìn)屋。
顧氏正靠在窗邊,兩眼幽幽的看著窗外,不知在看雨潤,還是在看什么別的。
柳嬤嬤才剛站在門口時,不經(jīng)意流露了些許情緒,見到顧氏這般模樣,她心里一突,生怕顧氏瞧出什么不對。
“姑太太,今天陽光正好,小的伺候你去亭里打棋譜吧?”
顧氏動也不動,像是沒聽見。
柳嬤嬤上前兩步,又說一遍。
顧氏懶懶瞟她一眼,就像在看什么不相干的東西,復(fù)又轉(zhuǎn)了回去。
柳嬤嬤碰了一鼻子灰,干干笑了聲,眼珠轉(zhuǎn)了兩圈,又道:“院里左不過都是這些個景兒,瞧著也沒什么趣兒,要不……咱們?nèi)ネ饷胬铮繄@子西邊的合歡開得熱鬧,這會兒天還不熱,小的伺候你去那兒可好?”
合歡花就開在靠近落桐院的水邊,柳嬤嬤挑了這里,其實就是想讓尤嬤嬤看看,只要自己想,還是有能力把顧氏引到想去的地方的。
就是想要換人,也得思量一番,別人可會有自己這份力度。
再有顧氏也不是就不出門,平常林琪來叫,五回里她總有三回能跟著去福壽堂,溪水邊可比福壽堂差不了太遠(yuǎn),想來顧氏不會不給自己這個臉。
哪知柳嬤嬤話音才落,顧氏就露出幾許戚色,嘴里喃喃的嘀咕著什么,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柳嬤嬤早年是被主子直接配給她家男人的,對她來說,嫁人就是生孩子,過日子,她沒法理解兩個相愛的人驟然天人永隔的情感,合歡與有情人來說代表愛情,對她就是聞著香甜,瞧著好看的花而已,所以在顧氏眼含淚珠,無聲哭泣時,她頓時一怔,全然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卷翠摘了幾個香櫞進(jìn)來擺盤,瞧見顧氏情緒不對,她看了眼柳嬤嬤,帶著詢問意味。
柳嬤嬤訕訕的道:“雨潤那丫頭毛手毛腳,我去看看,別讓她把花修壞了?!?br/> 說完,也不等卷翠說話,就急匆匆的出了屋。
卷翠放下果盤,洗了張帕子過來,溫柔的給顧氏擦臉。
“太太,剛才可是柳嬤嬤說了什么話,惹您傷心了?”
顧氏的眼淚晶瑩剔透,順著瑩白的臉頰緩緩流淌。
卷翠擦了一遍,很快又又淚滴滑落,她擦了又擦,始終無法擦干,只得無奈停手。
顧氏哭了一會兒,像是才發(fā)現(xiàn)卷翠,帶著哭音道:“卷翠,子衡種的那幾顆合歡應(yīng)該開了吧?”
卷翠笑笑,“太太,咱們那邊花開的比這邊早,這時候應(yīng)該快要謝了。”
顧氏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是啊,每年都是過了端午,子衡就會采了合歡回來,今年我怎么忘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