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直都覺得,石氏給他的感覺,就如同他曾見過的煙雨江南那樣,清新自然,美不勝收。
且石氏又確實是從小在那煙雨江南之地長大的,比之北邊的姑娘們,那骨子里就多了江南的婉約溫柔的風(fēng)致,其中的美妙之處,胤礽日日琢磨夜夜細品,只覺得比他曾見過的江南風(fēng)物,還要好上百倍亦不止。
如今眼瞧著這燈下絕美如畫的人物,他倒生了愛惜之心,竟舍不得發(fā)出聲響來驚擾那專心習(xí)字的人兒,更怕驚走了這樣的美景,堂堂太子爺,竟就這么站在原處靜立觀看了。
因為外界的寂靜無聲,石心玉早已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一顆心全都撲到了眼前的大字上頭,對于外界的一切,她都一概不知。
不知胤礽回來,不知杜嬤嬤與胤礽說話,更不知胤礽這會兒就站在屋中看她寫字。
一口氣寫了十幾個大字后,石心玉才停下來,長出一口氣,然后,將筆擱下,用不寫字的手去揉捏自己已然有些酸軟的手腕子。
她的腕力不差,應(yīng)付簪花小楷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寫這樣的大字,她的腕力就明顯不足了。
如此這般練了這些時日,練至如今,她也就只能寫二十來個大字而已,比起胤礽的每天一百四十個,那就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石心玉寫字又喜歡一氣呵成,所以攢足了力氣一口氣寫了十來個之后,便要歇息一下,她正揉手腕子呢,自然是要從先前那種渾然忘我的境界中出來的,這一出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屋里實在是太安靜了。
明明她寫字之前還不是這么安靜的,那會兒,屋外還有人聲,怎么這會兒全沒了?
石心玉心里覺得奇怪,便轉(zhuǎn)身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這一轉(zhuǎn)身,就與身側(cè)靜立正凝眸看她的胤礽對上了眼。
“爺?”
石心玉愣了愣,而后忙放下正在揉手腕子的手便迎了上去,“爺什么時候進屋的?怎么也不出聲呢?”
“爺怎么不讓外頭的奴才通報一聲呢?臣妾怠慢爺了。”
她專心致志的寫字,對外界之事一無感知,也不曉得胤礽在這兒看了多久,竟也不出聲。
這般默默的態(tài)度,可不像胤礽素日的性格呢。
“剛回不久。見你寫字這么認真,認真的樣子又這么好看,不忍心擾你,便站住看了一會兒。”
胤礽勾唇一笑,伸手去牽起她寫字的那只手,然后替她揉手腕,帶著人直接走到書案前,在圈椅前坐下,十分熟絡(luò)的將石心玉抱在懷中圈著,調(diào)整好兩個人都覺得最為舒適的姿勢后,胤礽才一邊給石心玉揉手腕子,一邊去看書案上的那些字。
石心玉的力氣自然是沒有胤礽大的,她給自己揉手的力道太小,效果也并不好,不過略微解解酸痛罷了。
但胤礽就不同了,他從小到大練字,寫到手腕子酸疼的時候數(shù)不勝數(shù),怎么揉手腕子舒服他最有經(jīng)驗了。
這會兒一上手,就顯示出專業(yè)人士的專業(yè)來,石心玉被他頗具章法的一揉搓,很快就覺得酸軟的手腕子恢復(fù)了些知覺,比之方才舒服多了。
她被胤礽圈在懷里側(cè)身坐在他身上,一抬眼就能看見他英武的側(cè)顏和那帶著青胡茬的下巴,看著看著,她心頭也不知為何竟?jié)u漸熱乎起來,瞧著胤礽如此呵護她又毫不吝嗇夸獎她贊美她的模樣,心頭不由自主泛過絲絲甜意。
胤礽看石心玉才寫的字。
那些字墨跡未干,都攤在書案上晾著,胤礽瞧來瞧去,倒是越瞧越心喜,連連點頭道:“練得不錯,再如此練過兩年,你的字,也能及上爺?shù)娜至?。?br/>
胤礽將石心玉所寫的幾個好些的字挑出來放在一邊,又將剩下的那些字不好在何處,同石心玉講了一遍。
石心玉認真聽了,暗暗記在心里,想著下回再寫時便要注意些。
實際上,石心玉還覺得胤礽那話說的有些水分。
便是她如今的這個水平,再如此練上兩年,也未必能及得上胤礽的三分,若說兩分還差不多。
胤礽可是十幾年的積累沉淀,她又哪里能在兩年里就能承襲他的形質(zhì)風(fēng)骨呢?能學(xué)到一點皮毛都是極好的了。
畢竟,她自個兒的簪花小楷也還未能自成一派呢,像胤礽這樣堪當(dāng)書法大家的水平,比她的境界深多了。
胤礽見石心玉認真傾聽的模樣,還有那雙清澈晶瑩又透亮的眼眸,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喜歡。
石家是真心把她養(yǎng)得很好,她在某些方面的性子真心純凈的猶如一汪清水,而偏偏在大事上,或者說在做太子妃的方面,又極其有擔(dān)當(dāng),老練的就跟個掌家多年的家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