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張獻忠逼近應(yīng)城,城中軍民慌忙登上城樓,躲在垛口之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城外義軍的動向。
然而奇怪的是,義軍卻似乎并不想攻城,只是大張旗鼓,自東往西,繞城而過。見義軍漸行漸遠漸,城中軍民以為張獻忠只是路過,頓時歡呼雀躍,彈指相慶,紛紛下城回家去了。
其實,義軍只走到距離城西門十里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張獻忠一面?zhèn)髁畲筌娋偷匕矤I扎寨,一面讓人將定國喊了過來。
“父帥,您喊我?”定國風(fēng)風(fēng)仆仆地闖進了中軍大帳,朝著張獻忠抱拳施禮道。
見定國進來,張獻忠雙手撐住大案,嚯地一下站起身,走到定國面前,突然一拳重重地錘在他的胸口:“嘿嘿,好小子,幾日不見又壯了許多!怎樣?獨自領(lǐng)軍的感覺不賴吧!”
定國靦腆地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就蹦出了兩個字:“挺好。”
“聽說你還給起了個名,叫……叫啥?對了,龍驤營!這名字挺好,威武霸氣!”張獻忠雙手交叉于前胸,慢慢踱步到定國身后,和顏悅色道,“定國啊,有件事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你機靈,就交給你去辦吧!”
“聽?wèi){父帥吩咐!”聽說有任務(wù)交給自己,定國一改剛剛文靜的模樣,瞬間興奮了起來。
“你小子先別忙著高興,這事若沒給老子辦妥,老子非把你腦袋擰下來當(dāng)夜壺!聽見沒有?”張獻忠猛地轉(zhuǎn)過身,伸手狠狠按住了定國的肩膀。
“父帥,孩兒辦事,您啥時候不放心了?盡管說就是!”定國忍著疼,齜牙咧嘴地說道。
張獻忠哈哈一笑,松開了手,走回到定國面前,讓定國把耳朵湊上前來,對著他就是一番耳語吩咐,定國聽得是連連點頭,喜笑顏開。
待張獻忠吩咐完畢,定國朗聲道:“父帥放心,孩兒這便去辦!”
第二日,張定國帶著五千龍驤營將士,換上一身破衣爛甲,再次來到了應(yīng)城城外。
聽說義軍又回來了,城內(nèi)軍民再度緊張起來,趕忙抄起家伙,登城防守。
誰知這群義軍只是在西門和南門外徘徊觀望,絲毫沒有攻城的跡象,眼瞅著馬上就要天黑,定國隨即下令撤兵回營。
城上的軍民一時全都傻了眼,這伙流寇既不打,又不走,到底是想干什么?
“定是見咱們防衛(wèi)森嚴,害怕了!”黑暗中,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句。
大伙一聽,紛紛點頭附和道:“就是,不就是一群吃不飽飯的叫花子嘛,烏合之眾有何懼哉?”
伴隨著陣陣哄笑,城上的軍民隨即各自散去。
誰知第二日,天才剛蒙蒙亮,定國帶著義軍又來了。
眼瞅著這群人,依舊是啥也不干,就在城下烤著火,干耗到天黑,然后收兵回營。
如此持續(xù)了三天,天寒地凍,天天在城頭上吹風(fēng)挨凍,城中軍民皆是怨聲載道,疲憊不堪,而負責(zé)城防的參將陳世遠更是怒不可遏,他認為眼前這群流寇衣著破爛,跟叫花子沒啥兩樣,只需自己殺出城去,一個沖鋒就能將他們沖個七零八落。
念及至此,陳世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當(dāng)即點齊一千守軍,大喇喇地殺出城來。
“將軍,城里出來一個光頭!”見官軍出城,祁三升連忙跑來,向坐在大樹下烤火取暖的定國稟報道。
“可算是出來了!撤!”定國從地上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然后讓將士們按照事先吩咐,各自扔掉手中武器,脫下身上盔甲,順便將各種金銀細軟、鍋碗瓢盆,一路散落在地,撒開腳丫子就跑。
官軍緊隨其后,一連追出去好幾里,然而丟掉盔甲和武器的義軍各個身輕如燕,跑得賊快,哪里追得上?又惦記起滿地丟棄的寶貝,眾官軍于是不再追趕,紛紛回過頭撿拾起來,眾人你爭我奪,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一聲炮響,只見義軍從四面八方?jīng)_殺過來,定國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喝一聲:“你這禿子,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
陳世遠勃然大怒,挺槍就向定國胸口刺來。
定國坐在馬背上,將身子順勢往后一仰,在躲過這一刺的同時,一把抓住對方的槍桿。借著慣性,定國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掄起大刀從下往上朝著陳世遠脖頸處劈去。
陳世遠大叫一聲不好,想要躲閃,可手中長槍被定國死死抓住,一時慌亂間竟忘了撒手。但見刀光一閃,一顆光禿禿的腦袋便骨碌碌地滾落在了地上。
主將一死,官軍更加無心戀戰(zhàn),紛紛四處逃散。在消滅了城外的官軍后,義軍趁勝追擊,一鼓作氣沖到城下,隨即開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