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拿住了一個當(dāng)官的,定國心中大喜,連忙吩咐左右:“且將他押上前來!”
片刻功夫,就見那人被五花大綁著押到了定國面前,在火光的映照下,但見此人滿臉血污,完全看不出長得是何模樣,不過看他一身盔甲,分明就是個武將。
“蔡如蘅何在?”定國心中失落,不禁厲聲詢問道。
誰知那人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明參將廖應(yīng)登是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道臺大人已經(jīng)突圍而走,你們是永遠(yuǎn)也追不上了!哈哈哈!”
“將他押下去吧!”定國擺了擺手,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那狡猾的蔡如蘅肯定是換上了一身當(dāng)兵的裝扮,利用西營將士注意力全被廖應(yīng)登吸引的空隙,趁亂逃走了。
“將軍,現(xiàn)在怎么辦?還追不追?”小頭目舉著火把湊上前來。
“蔡如蘅剛逃不久,想必還未出城!此人民憤極大,立刻派弟兄傳令各門嚴(yán)加盤查,萬不可讓其走脫!”定國吩咐了小頭目一句,隨即從他手中接過火把,“其他人隨我搜城!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狗官給我找出來!”
旋即,定國將麾下一千名西營將士分成十個小隊,一隊一百人,以署衙后院菜園為中心,往各個方向分散,挨家挨戶仔細(xì)搜尋起來。
可是整整忙碌了一夜,也沒能找到蔡如蘅的下落,眼見天邊發(fā)白,眾將士皆已是精疲力盡,哈欠連連了。無奈之下,定國只得下令停止搜索,收兵回營。
待至天亮,定國押解著廖應(yīng)登前來向張獻忠復(fù)命,張獻忠聽完定國的稟報,二話不說,直接下令將其斬首示眾。
就在這時,徐以顯也來到了張獻忠的行轅,步入大堂,徐以顯假裝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侍立于張獻忠身旁的汪兆齡,隨即抱拳稟報道:“大王,喜事!”
“老徐,是你啊,何喜之有?”張獻忠輕捋著長髯,然而望向徐以顯的眼神中,卻似乎少了些許往日里的親熱。
徐以顯也感覺張獻忠好像跟自己生分了許多,可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道是張獻忠還在生那日的氣,所以并沒有太過在意,當(dāng)即躬身言道:“在下帶人從道臺衙門的廢墟中挖出了三百多萬兩藏銀!這些可都是廬州百姓的民脂民膏??!”
陡然聽到這個數(shù)字,張獻忠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鳥!居然有這么多?老子先前倒是小瞧了這位道臺大人!三百萬兩??!這都快抵上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了!有這樣的狗官在,大明若是不亡,真是沒有天理了!”
“大王順天應(yīng)命,匡扶正義,終有一日,定能夠取大明而代之!”汪兆齡不失時機地奉承了一句。
定國聽后只覺渾身一陣發(fā)麻,忍不住望了眼站在對面的徐以顯,徐以顯也朝著定國這邊看了過來,眼神交匯間,皆帶著一絲對這小人的不屑之情。
汪兆齡目光犀利,將兩人表情的變化全都看在眼里,但他卻并不點破,只是滿臉堆笑地對張獻忠建議道:“大王,在下聽聞徐軍師精通書算,可謂是當(dāng)世之蕭何!不如就勞煩徐軍師當(dāng)一回廬州知府,大王以為如何?”
定國和徐以顯聽后皆是一驚,不知這汪兆齡葫蘆里到底賣得是什么藥,怎么突然推薦起自己的仇家來了?
張獻忠聽后哈哈一笑道:“都說汪先生與徐軍師有隙,今日一見不過是謠言罷了!好啊!老子思來想去,廬州知府也的確只有老徐干合適!”
“在下所言所行皆出自公心,或許徐軍師之前對在下有什么誤解,不過大家的目的全都是為了咱們西營好!因此,還請徐軍師不計前嫌,你我聯(lián)手,共保大王奪取天下!”汪兆齡一臉誠懇地向著徐以顯深深一躬。
若不是看到汪兆齡抬頭時露出的那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有那么個瞬間,定國差點兒就相信了汪兆齡的鬼話。
徐以顯趕緊逢場作戲地回了一禮,然后面向張獻忠正色言道:“大王盡管放心!有我徐以顯在,定保西營糧餉無憂!”
張獻忠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定國道:“定國啊,這回咱們?yōu)榱四孟聫]州,放火少了不少民宅,俺老張心里著實有些過意不去!且從中撥出三十萬兩銀子,運至七門,由你分給城中百姓,聊表歉意吧!”
“這可真是太好了!孩兒替全城百姓謝過父王!請父王放心,孩兒這就去安排!”定國心中歡喜,自是毫不猶豫地應(yīng)承了下來。
聽聞義軍要在七門分發(fā)銀兩,天還沒有亮,城中百姓便攜家?guī)Э?,紛紛聚攏了過來,一時間各個城門前皆是人頭攢動,猶如趕集一般,好不熱鬧。
雞鳴二遍,定國也親自來到了南熏門前,他讓王國仁先把眾親兵全都召集過來,對著大伙吩咐道:“弟兄們,大王讓咱們今日向全城發(fā)放銀兩,是想借此機會安撫民心,大家切不可掉以輕心,敷衍了事!否則軍法從事!”
“大家聽清了么?”王國仁跟著大吼了一聲。
“聽清了!”眾親兵一齊虎吼道。
這時忽然有人問道:“將軍,咱們弟兄都是粗人,發(fā)放銀兩時該怎么跟百姓說?”
“對啊將軍,您就教教咱們吧!”見有人帶頭,其他人也跟著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定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笑著說道:“行??!大伙聽著,若是見到平常百姓,就跟他們說,你莫怕,咱們義軍只殺貪官污吏,不殺百姓,今日特來安撫你們!若是見到讀書人,就跟他們說,天下大亂,咱們義軍應(yīng)運而生,相公可同我等共成大事!大家都知道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