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正是炎熱盛夏之際,院試成績放榜。趙武秦的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秀才的榜單上,驚煞了眾人,惹來議論紛紛。
“就她那個德行還能考中秀才?怕是有假吧?!?br/> “作假倒是不太可能,畢竟是院試,說不定就是走了狗屎運?!?br/> “趙武秦這個萬年老童生考中秀才了!趙母這下能高興瘋?!?br/> “她考中秀才可能是因為這次是真的改過從良,下了狠功夫,你沒看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嗎?”
田越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眉心微皺,她撥開眾人擠到人群里頭,將院試榜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趙武秦名次并不靠前,甚至還有些靠后,畢竟以趙武秦的能力,如果排在前頭,那就太惹人起眼了。
她心里有種荒謬的猜測,但想到沈沉醉的為人,就又把這種想法甩了出去。
趙武秦考中了秀才,這可是老趙家值得光宗耀祖的事情了。趙母當場讓人備了三柱香,跑到祠堂里拜了三拜,說祖墳可算冒煙了,沒枉費她天天上香燒紙錢。
府里頭掛在中堂上的那塊匾,終于能換成秀才的了。從今天起,看誰還敢笑話她女兒是老童生!
放榜那天下午下了小雨,沈沉醉并沒有過去看榜,而是來給陸小漁送傘。對于趙武秦的名次,她能猜的八九不離十,沒必要多此一舉的過去。
微微夏雨中,沈沉醉撐著傘順著路去接陸小漁回家。
陸小漁抱著竹簍站在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躲雨的那個屋檐下,頭仰靠在背后的門板上,看著緊而密的雨,在想要不要跑回去。
沈沉醉開口喊他的時候,陸小漁還愣了一下,秋水般的眸子懵懂的看過來,見到是她,臉上慢慢綻放出笑意,聲音清脆的喊她,“阿醉?!?br/>
他雙手抱著竹簍,抬腳邁下臺階,往她傘下跑,“你怎么來了?”
沈沉醉眼里帶笑,抬起胳膊把傘撐高,“下雨了,來接你?!?br/>
陸小漁跑的太急,鉆進傘下的時候直接沖撞進沈沉醉的懷里,被她一把虛抱住,這才沒摔著。
沈沉醉伸手接過陸小漁懷里的竹簍背上,他則低頭整理被雨水打濕的衣擺,小聲嘟囔,“怎么突然就下雨了?!?br/>
他抬頭問她,“爹爹今天還好吧?”
自從入秋后,天氣轉(zhuǎn)涼,張氏的身體越來越差,吃的藥一直不斷,家里僅剩的那點銀子都花在大夫跟藥鋪身上了。
“今天精神還可以,聽見下雨的時候,便讓我來尋你。”沈沉醉下意識的抬手把他臉龐的碎發(fā)挽到耳朵后面,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臉的時候,整只手都微微發(fā)熱。
陸小漁不甚在意的把頭發(fā)重新挽了一下,“回去吧,天都快黑了?!?br/>
下雨天,天陰沉沉的,黑的比平時要早。
兩人還沒走到村頭的時候,天就已經(jīng)黑透了。出了縣城,路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泥濘水坑,陸小漁不注意,一腳踩在坑里,濕了大半只鞋子。
沈沉醉借機抬手拉住陸小漁的手腕,見他抬頭看自己,垂眸輕聲解釋道:“我?guī)е阕呗??!?br/>
陸小漁吶吶“哦”了一聲,莫名覺得耳根子發(fā)熱。
沈沉醉的手干燥溫熱,被她拉著的時候,陸小漁心跳的快了些,那股子異樣的感覺又慢慢從心底爬出來。
他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左右亂看,有的沒的跟沈沉醉說話。
沈沉醉垂眸心不在焉的應著,手指慢慢下滑,順勢拉住陸小漁的手,手指塞進他的掌心里,握住。
陸小漁的心,在沈沉醉握緊他手指的時候莫名顫了一下,整個人頭腦空白了一瞬。
瞧見路上有人往兩人這邊看,陸小漁心虛的紅著臉把手抽回去,眼神亂飄,含含糊糊的說:“我還是拉著你的衣角吧?!?br/>
他跟沈沉醉都已經(jīng)不是七八歲不設(shè)防的孩子了,如果換成規(guī)矩多的人家,他們兩個人是要避諱的。
沈沉醉臉也紅了,伸出胳膊讓陸小漁拉著自己的袖子。
張氏身體不好,以前認識的朋友過來看他。所有人說的話都大同小異,無非是勸他看開些。
張氏只是笑笑,“我也沒別的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小漁還沒嫁人,你要是有什么好的頭緒,別忘了想著他,咱也不要求女方家庭有多好,畢竟咱的條件也擺在這兒呢,能一般化的女人就行?!?br/>
友人聞言不由嗤笑出聲,“別說笑了,你家小漁不是有妻主了嗎?我那天走在路上還看見他跟一個女人手拉著手呢,那不是他的妻主嗎?”
張氏聞言一怔,語氣有些嚴肅,“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