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天氣,早晨太陽出來前還是有些冷的。沈沉醉將多拿了一件的外衫裹在陸小漁身上,叮囑道:“別凍著?!?br/>
陸小漁抬頭看她,拍了拍胸脯,“我身體好,不會輕易著涼?!?br/>
陸小漁說完往四周看了一圈,人越來越多,擠擠攘攘的像是趕集會一樣。他抓緊沈沉醉的手臂,生怕別人一用勁就將他從內(nèi)圍的圈子里擠出去。
前面路口有光亮,是提著燈籠的衙役護著轎子過來了。等待的人群發(fā)出歡呼聲,按著衙役的指示分列兩邊讓出一條路。
榜單貼完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有了光亮,衙役將手里燈籠吹滅,看著面前烏壓壓的人頭,皺眉大聲嚷道:“各位,成敗在天,榜上名單已是定數(shù),還望各位理智看榜,莫要發(fā)生擁擠踩踏毆打事件,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
說完有部分衙役護送貼榜的大人離去,而剩余的部分衙役則手持官刀分列兩隊站在榜單旁邊,一是防止有人揭榜,二是維持現(xiàn)場秩序。
幾乎是貼榜的大人剛離開,那邊原本規(guī)矩站好的人群就如同潮.水一般朝榜單前面涌了過來。
沈沉醉幾乎沒功夫去看榜單,眼睛全盯在陸小漁身上,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同別人隔離開,以防他個子小身板瘦,一不留神就被人推搡出去。
陸小漁被沈沉醉護在懷里,踮腳昂頭去看不遠處的榜單,他識字不多,唯獨認識沈沉醉這三個字。
前段日子里陸小漁陪同沈沉醉準備春闈,耳熏目染一段時間,多少也是有些進步的。
陸小漁緊張的啃著拇指指甲,整顆心揪著,嘴里念著,“沈沉醉沈沉醉。”
陸小漁身旁已經(jīng)有人看榜都看出了經(jīng)驗,一目十行掃完之后,還有功夫在擁擠的人堆里面用炭筆寫中榜者的名字,可謂是看榜中的老手。
此時這位老手聽到耳邊有人念的沈沉醉,莫名覺得這三個字格外熟悉,便扭頭朝陸小漁看去,當下不由一愣。
這老手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跑去給陸小漁報喜的跑腿小廝,她低頭看著被自己記在第一個的名字,笑了。
她喊陸小漁,“這不是新科解元,哦不,新科會元家的夫郎嗎?”
小廝將炭筆收起來,笑著調(diào)侃,“你不在家里坐等有人上門報喜,怎么親自趕早來看榜了?莫不是舍得那兩個打賞錢?!?br/>
陸小漁聽到有人喊他這才扭頭看去,當下也認出了對方是誰,他焦急的說,“我還沒找到我家妻主的名字?!?br/>
沈沉醉一抬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道榜單上那般顯眼的三個大字,怎么陸小漁就遲遲沒看見呢?
她正要提醒陸小漁,就聽到他情急之下“我家妻主”四個字脫口而出,當下沈沉醉心里一熱,舒服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不是陸小漁滿臉焦急,報喜小廝都以為這人是在故意炫耀。她抬手指著榜單上榜首位置的三個大字,微笑道:“您朝那兒看?!?br/>
若是還看不見,那可真就是炫耀了。
陸小漁關心則亂,完全沒想起來往榜首位置去看,如今順著報喜小廝的手看過去,一眼就能瞧見他熟悉的那三個大字,眼睛緩緩睜大,抽了口涼氣。
第一名!
陸小漁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字,當下嘴角止不住的往兩邊扯,興奮的扭身朝后喊,“阿醉——”
他激動的攥緊身沈沉醉的手臂,高興的蹦起來,昂頭看她的眼睛里閃著光亮,“我、我看到了,你排第一,好厲害,你怎么那么厲害!”
陸小漁一把抱住沈沉醉,踮腳捧著沈沉醉的臉頰結結實實的親了一口,沒等沈沉醉做出反應,又趕緊笑嘻嘻的扭身去把榜單再看了一遍。
陸小漁這一連串的動作可驚到了報喜小廝,她眼睛在陸小漁和他身后的年輕女人身上看了兩圈才回過神。
被陸小漁親臉的女人嘴角含笑眉目溫柔,眼里沒有榜單只有他的頭頂。
報喜小廝抽了口涼氣,心道能被會元夫郎這么按住了當眾親臉的,那對方只能是新科會元了!
一時間報喜小廝看沈沉醉的目光,就跟老百姓看大官一樣。
這就是人生贏家啊,夫郎,夫郎有了,如今連功名也有了,最主要的是還這般年輕,這讓人如何不羨慕不嫉妒。
榜單面前看全人生百態(tài)。
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榜上有名者如同陸小漁這般歡喜雀躍,而榜上無名者,則免不了落寞失望。有人奔走相告說自己中了,有人捶胸頓足說差那么一點,有人搖頭嘆息說自己不適合這條路,反應皆不相同。
陸小漁已經(jīng)過了最初的激動,如今再看榜首那三個字,莫名有股不切實感,拉著沈沉醉反復確認,“真的是會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