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絕對的怪物。
葉初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東方易,半晌都沒有從他的話帶給自己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東方易看出了葉初九的心思,輕笑著說道:“不用那么看我,我一直關注著楊孽的情況。當年你的百日酒,我還去喝過。至于你和天機的恩怨,我不知情。我只是知道,今天是天機的‘龍門劫’,能過去他這輩子就福貴榮華,過不去就要命喪黃泉,所以我才陪他一起在這等。不過我怎么也沒想到,等來的會是你?!?br/>
葉初九這么暗暗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聲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老人家真是那神仙下凡呢?!?br/>
“‘世人供奉白眼狼,冷眼旁觀蒼生荒,如我手持屠魔劍,定當殺上玉帝堂!’你舅姥爺?shù)拇蛴驮?,不怎么押韻,也不怎么雅致,不過卻道出了實情。舉頭三尺有神靈這種話,除了能自我安慰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人活著,得少信神多信人!”東方易意味深長地看著葉初九,特別是最后那個“人”字,更是咬重了字音。
葉初九咧了咧嘴,道:“呵呵,真看不出來,我舅姥爺還是個文藝青年啊!”
東方易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生逢亂世,無奈為之?!?br/>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山峰,輕聲呢喃道:“是啊,在那個年代,再文藝的青年,也得變成屠夫。”
在來之前,葉初九就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如果那謝天機能夠放棄幫孫長青對付自己,就饒他一命。畢竟東方易的明頭,實在是太響了。
但是,如果謝天機執(zhí)意要幫著孫長青對付自己,那葉初九就會像之前說的那樣“愛誰誰”。
天算不如人算,活人算不如死人算。
葉初九做夢都沒有想到,楊孽雖然已死,但是對他的庇佑卻一點都沒有消失。非但沒有消失,反倒是比他活著的時候更加寵溺。
未婚妻沈鐘毓,炎幫第一長老,國學大師東方易。
兩個月的時間里,葉初九已經(jīng)被楊孽的好人緣帶來的一切給砸暈了。
“二十二年,差不多了,不過還差那么一點兒。初九,你要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別怨我狠,咱們楊家苦了幾代人,我絕不允許到了你這一代還要繼續(xù)苦下去!”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葉初九覺著有些矛盾。
現(xiàn)在再想想這句話,一點也不矛盾。
那個在葉初九睡著的時候偷偷給他上藥的老頭子,不是不想像其他的長輩一樣寵溺葉初九,而是他知道,他的寵溺除了會讓葉初九變成一個囂張跋扈的土匪之外別無它用。
壓,往死里壓。
折磨,玩命折磨。
只有這樣,葉初九那一身戾氣、殺氣、邪氣才能被磨去!
怎奈,到他死那一天,他也沒有能完成這個心愿。
不過,他的另一個心愿卻是已經(jīng)完成,那就是他已經(jīng)養(yǎng)了葉初九一身正氣、傲氣和霸氣!
人,只有在真正的失去之后,才會懂得那些逝去的日子也許是一生中最珍貴的回憶。
就算沒有沈鐘毓,沒有炎幫,沒有東方易,葉初九也已經(jīng)懂得了這個道理。
在別人看來,也許已經(jīng)晚了。
但是晚了嗎?不晚!
過去只是過去,現(xiàn)在才是重點。
正因為懂得了這個道理,葉初九才會想要去呵護、去保護、去守護那些在意自己的人。
葉初九轉臉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謝天機,似笑非笑地說道:“謝天機,你爺爺和我舅姥爺一比,我不得不說一句,你爺爺忒不是東西了,直接把你往火坑里推。對于孫長青,我只有一句話,他不死我活不好。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天機眨了眨眼,很顯然,他還沒有從東方易所說的一切中清醒過來。
東方易看了謝天機一眼,失望地說道:“天機這孩子,天資聰穎,可惜被我那老來得孫的師兄給慣壞了,這輩子終難成大氣,如若不然的話,我這衣缽早晚也是要傳給他的。今天,為了救他,我不得不對恩人的后世提出此等過分要求,心中有愧。初九,如不嫌棄,隨我回京。三年之后,保你平步青云!你看如何?”
“易爺爺!”謝天機驚訝地叫了起來。
東方易朝他微微一笑,和藹地說道:“天機,我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可是,你以前的路走得太彎了,很難改了。做咱們這行的,無非兩條路,傍官府、靠財主。官府這條路你是已經(jīng)走不通了,你只能靠財主。初九現(xiàn)在雖然不是財主,不過卻能給你一生安穩(wěn)。以你的能力,扶持初九越過龍門并非難事。只是,這越過龍門之后你就會自在捉襟見肘了?!?br/>
謝天機目光呆滯地看了一眼葉初九,東方易的話他不得不聽,可是他的心中卻也是不得不問,這個年紀與自己相差無幾的男人,對得起東方易這番話嗎?
“初九,還愣著干嘛!”陳陽見葉初九遲遲沒有回答東方易的話,連忙推了他一把。
“啊,哦。那什么,老爺子,我都這歲數(shù)了,我就不去惹您老生氣了。您看這樣行不行,我這兒有個孩子,挺聰明的,您老幫著管教管教如何?”葉初九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