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后沒有求到憲宗的心軟,為了皇后的驕傲,她強撐著挺直腰背坐上步輦,一路腦中紛亂,一會兒是夏竣那慘死的樣子,一會兒是鄭氏、劉氏幾個得意的笑容。
正頭痛欲裂時,路邊傳來請安聲,“兒臣給皇后娘娘請安?!?br/>
她睜眼,看到夏天棄正站在景福宮門外,看到步攆,沖著這邊行禮。
“三殿下怎么來了?”謝皇后在人前,對于夏天棄的態(tài)度,就和對待其他皇子們一樣,沒有輕視。
“兒臣聽說皇后娘娘病了,得了太妃娘娘吩咐,來向皇后娘娘請安?!毕奶鞐墡е樧?,恭敬地回話,態(tài)度一如往昔。
不對,也和往昔不同了。謝皇后看著眼前這九歲的皇子,好像印象里,他一向是瑟縮膽小,人多的時候恨不得縮到地縫里去,無人看到才好?,F(xiàn)在跟自己說話,好像少了些瑟縮之態(tài)。難道是跟著李太妃,膽子養(yǎng)大了些?
因為夏天棄說是奉了李太妃之命來探望的,到底是長輩之命,謝皇后下了步攆,讓他到坤寧宮正殿坐了會兒。
夏天棄第一次走進坤寧宮,也是第一次在坤寧宮正殿得了一個座位,還有人給自己奉茶,他起身道謝,“太妃娘娘聽說了四皇弟之事,心中難過,本來想過來探望的,只是今日早起有些咳嗽,怕過了病氣,讓我來請安?!彼ь^看著滿面憔悴的謝皇后,真摯地說道,“皇后娘娘,四皇弟要是還在,一定也不希望您這么傷心。您要節(jié)哀保重,越是難過的時候,越要保重自己?!?br/>
若是其他妃嬪來說這話,哪怕是其他皇子來說這話,謝皇后都會勃然大怒。
夏天棄來說這些勸慰的話,她也感覺生氣,只是這氣好像又少了些。其他人有膽子來嘲笑自己,夏天棄,謝皇后打量了一下,李太妃讓他來請安探望,是想趁機來巴結(jié)自己吧?
“你有心了。”謝皇后有自己的驕傲,當然不會對著一個小孩子哭訴什么。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好起來。您和父皇好了,我……我們才能好好過日子?!毕奶鞐壪胝f我,又改成了“我們”。
謝皇后看著他,只覺這孩子真是蠢得可以,不過看他這樣,只怕是真心認為有自己在,他才能有現(xiàn)在的日子,也是,要不是自己,只怕宮里都沒人知道還有個三殿下,只怕他早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
夏天棄又說了幾句,看謝皇后眉頭微皺,他連忙起身道,“您好好歇息,若有不適,快些請?zhí)t(yī)來看看,兒臣先告退了?!?br/>
“好。奉香,送送三殿下?!敝x皇后讓身邊另一個管事嬤嬤送夏天棄離開,靠坐在鳳座上,悲傷過后,思量著如何才能為四殿下報仇,如何才能解了自己的處境。
夏天棄帶著順子從坤寧宮出來,沒想到夏竣一死,謝皇后就變成這樣了。除夕夜的時候,她多高高在上啊!原來,她也是會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夏天棄心里覺得有些快意,將手藏在袖子里,死死掐著自己的虎口,靠痛意才能忍住不讓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