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陌殤慢慢悠悠趕往青松林的途中,宓妃從他的口中得知,毒宗在琴郡除了青松林里那處專門制毒與培養(yǎng)毒人的秘地之外,在琴郡與清鏡城中還分別有著一個秘密的據(jù)點。
這兩個據(jù)點看似沒有距離星殞城的權(quán)利中心很遠,但無疑卻掌控著許許多多金鳳國內(nèi)外的消息,說是毒宗對外的眼睛一點兒都沒錯。
各種各樣的毒物其實對宓妃是相當具有吸引力的,因為比起學醫(yī)她更偏好制毒。
前世的宓妃能穩(wěn)坐頂級特工組的老大,除了她本身過硬的各種本領(lǐng)之外,無論是她手底下的人還是她的敵人,無一例外都特別畏懼她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功夫。
與其說是她使毒功夫了得,倒不如說在那個男人死后,宓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極愛與毒物為伍,越是劇毒的東西她就越是喜歡,漸漸的她變變得渾身上下都是劇毒,而且還是觸之即亡的那種毒。
此后,但凡聽過她名號的人,無不對她敬畏禮讓三分,能交好絕不得罪。
據(jù)傳聞有云,宓妃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既為大補之物,亦為劇毒之物。
她的血,究竟是救人的良方還是穿腸的毒藥,唯她一念之間而已。
魂穿重生之后,宓妃的芯還是原來的芯,但她的身體卻早已不是原來的那一具,因此,自幼便被那男人采用各種方法鍛煉出來的堪比妖怪的體質(zhì)也隨之煙消云散了。
宓妃的那一身血,可算是白白都給浪費掉了。
重新?lián)碛械倪@具身體,先天體質(zhì)就差,若非是出生在相府這樣有權(quán)有勢又有錢的家庭,自出娘胎便有各種名貴藥材精心調(diào)養(yǎng)著,只怕從出生到死亡,頂多*年的時光而已。
好在相府有錢,小心仔細的將養(yǎng)著,宓妃即便底子差卻也能像個正常健康的孩子一樣成長,然后嫁人生子,過完一生。<>
然而上天卻并未優(yōu)待宓妃,底子原本就差的她三歲挺身救母,傷及心脈,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命懸一線。
闖過一關(guān)又一關(guān),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宓妃,身子變得更差,隔三差五的感染風寒,繼而引發(fā)高熱,最終燒成啞巴。
里里外外看得見看不見的傷,讓得宓妃不過十四歲的身體,消耗得竟猶如三四十歲的身體,哪怕她就是被當眾退婚之后不選擇自殺,在那樣極端壓抑的環(huán)境中,頂多活到二十歲就已經(jīng)算得上是個奇跡。
宓妃魂穿而來占據(jù)了原主的身體之后,最最鬧心的其實就是原主留下的這具敗破得不能再敗破的身體,如果有得選擇,宓妃絕對不會要這具身體的。
不過,看在原主有那么疼愛她的爹娘和兄長,而宓妃又著實無比的貪戀著那份她最最渴望擁有的親情和溫暖的份上,身體差這個問題就被她當成是小瑕疵給直接忽略掉了。
身體什么的既然無法再換,宓妃縱然對此也有過不滿,但她還是相當知足的,畢竟前世她所渴望的一切,今生都有了,還有何不知足的。
身為一名古武修煉者,宓妃清楚的知道她的身體還有改造的機會。
而歷經(jīng)洗髓之后,宓妃的體質(zhì)雖說還是很差,但已經(jīng)重新具備了修練古武的資格,只是遠遠還不能與她前世相提并論罷了。
跟隨師傅藥丹進入藥王谷之后,藥丹專門針對她的體質(zhì),幾乎是用盡了辦法在替她一點一點的完善,直至變得完美。
隨著宓妃將古武之術(shù)練至第五級,她的體質(zhì)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鍛造,可即便就是這般的雙管其下,宓妃的體質(zhì)都還沒有達到預期那樣的效果,但其實與最初的她早就已經(jīng)完全不可再同日而語了。
然,從宓妃兩次與邪魅男交手都處于完全被壓制的這種狀態(tài),宓妃就知道她的天賦還是因為自己的這具身體而被局限住了。<>
若非前世的基礎(chǔ)與天賦使然,宓妃壓根就沒有可能在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接連突破到古武第五級真氣出體。
明明已經(jīng)練至第五級的她,哪怕就是在前世的古武者與異能者之間,她的身手也絕對是佼佼者,但在這里她卻顯得那么的弱,那么的弱。
明明是同樣的等級,宓妃卻發(fā)不出與之同等的實力,這個事實就好比扎在宓妃心上的一根刺。
她清楚的身體,假如她無法找到一個徹底將自己的體質(zhì)再改造一番的方法,她的古武修練之路,就即將止步在第五級這里,第六級甚至是第七級,以至于越往后的那些她都將再無觸碰的資格。
拉回自己的思緒,宓妃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暗忖自己的心思也著實飄得太遠了些。
一個毒宗而已,竟然引發(fā)了她那么多的想法,可想到自己的實力有可以會止步不前,宓妃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乃藥王谷的弟子,那她與毒宗就可算是天生的宿敵了。對于敵人伸進她地盤里的爪子,宓妃的義務很簡單,那便是要將這些爪子連根拔起,殺無赦。
初聞毒宗,宓妃是從師傅藥丹口中得知的,事實上她與藥王谷與藥王結(jié)緣,還挺應該感謝一下毒宗宗主的。
要不是他那卑鄙的小人行徑,背地里下毒偷襲藥丹,宓妃也不會因為對藥丹所中之毒產(chǎn)生好奇心,從而出手救下了藥丹,又怎會從此結(jié)下了不解的師徒情緣。
因此,宓妃得了藥王谷這個靠山,毒宗起的間接作用還是非常大的。
毒宗素有世間劇毒之物祖宗之稱,宓妃倒想試上一試,看看究竟誰才是劇毒之物的祖宗。<>
首先,就讓她從這片青松林開始,然后再拔掉琴郡與清鏡城中的那兩個據(jù)點,最后么,就全當這是她向毒宗開戰(zhàn)的第一步。
反正從小師兄樂風中毒開始,他們藥王谷與毒宗就正式宣戰(zhàn)了,宓妃這心里是一點兒懼怕的成分都沒有。
“阿宓?!?br/>
“阿宓,阿宓…”不知為何,每每看到宓妃陷入這樣的沉思中時,陌殤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顫抖得厲害,就好像她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眼前消失一樣。
就好比此時此刻,明明宓妃就在他的懷里,明明他就緊緊的抱著她,但那種感覺還是好強烈好強烈,讓他想忽視都難。
“怎。怎么了?陌殤你個混蛋是想要勒死我么?”呼!腰間無法忽略的疼痛喚醒了沉思中的,讓得宓妃險些抓狂。
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勁兒有多大,她這纖細的腰可經(jīng)不住他那樣的折騰。
“阿宓你兇我?!?br/>
“你…”
“阿宓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喊你好多聲你都不理我。”松了松環(huán)在宓妃腰上的手,陌殤仍是固執(zhí)的環(huán)抱著她,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他從未想過要弄疼她的,只是那一瞬間涌上心頭的感覺太可怕了,他才會失控。
“有么?”
“當然有?!?br/>
面對陌殤可憐巴巴控訴的眼神兒,宓妃心虛的扯了扯嘴角,好吧,的確是她在聽了他的話之后,陷在自己的思緒里飄得太遠,想得太多,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過只是腰受了點兒懲罰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陌殤童鞋,能不戴著面具對她露出那樣勾人心魄的眼神兒么,吸引力驟減有木有?
誰讓宓妃一看見這張面具,腦海里就會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出陌殤那對可愛的熊貓眼呢,嗚…她真不是故意的。
雖說陌殤此刻臉上的玉制面具其實薄如蟬翼,又異常的精致好看,但面具再怎么好看,也比不得陌殤原本那張仙妖難辨,媚惑眾生的臉好看不是。
故,宓妃那顆冷硬的心,實在很難對他憐憫得起來?。?br/>
“阿宓?!睕]等宓妃開口,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的陌殤又可憐兮兮的喊了她一聲。
“我沒想什么,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抑制住你的病情,讓你盡可能的不再發(fā)病,又或者是徹底的痊愈?!鄙嚨降字皇侵螛瞬恢伪镜?,陌殤的身體問題一日不解決就猶如埋下的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宓妃可不想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她既然已經(jīng)認定了這個男人,那么這個男人是生也好,是死也罷,那都是她的所有物,不但不允許他人覬覦,當然也更不允許死神來跟她搶人。
說到占有欲,宓妃也是有的,而且還很強。
“別想那么多,哪怕就是為了能常伴阿宓左右,即便只有一線生機我也不會放棄的?!甭斆魅缒皻?,他敏銳的察覺到宓妃其實并沒有對他說實話,但那又如何,正如宓妃說過的那樣,有些秘密要自己去挖掘才有意思。
只要是宓妃說的,他就信,而且陌殤也相信宓妃是真的很想找到治愈他的方法。
“阿宓是我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不給任何一個男人接近阿宓的機會?!眴琛野㈠堤姓蟹湟馁Y本了,陌殤是不得不防。
天知道宓妃的身邊有那些寵妹如命的哥哥,表哥,師兄就夠他頭疼的了,若是再來一波對她別有用心的男人,陌殤就要醋死在醋缸里了。
每每一想到自己的追妻之路,陌殤就忍不住撫額哀嘆,他想親近自己的女人實在太難了。
“我是我自己的,才不是你的?!?br/>
“阿宓就是我的,我的?!?br/>
“我不是?!?br/>
“你就是?!?br/>
“不是?!?br/>
“就是,就是。”緊緊的抱著宓妃,陌殤一時間也來了脾氣,他非得讓宓妃意識到她是他的女人這個事實不可。
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要離開她的身邊,陌殤怎么都覺得自己必須有個名份才成,不然等他回來媳婦兒跟人跑了怎么辦?
“阿宓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流光溢彩的黑眸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光華,陌殤的語氣也隨之低落孤寂起來,他在宓妃的注視中垂下頭去,抱著她的手也漸漸松開,“是我強求了,像我這樣一個沒有明天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去的人,怎么能奢望別人愛我,而我也是沒有資格去愛人的?!?br/>
除夕宴上初見宓妃,她目光坦蕩的,大膽的,直勾勾的望著他,讓得陌殤平靜的心湖微微蕩漾。當他接連兩次對宓妃報以微笑的時候,心里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而當宓妃對他露出燦爛明媚,勝似驕陽般的笑顏那一刻。
陌殤知道,他對她,動了心。
送她青白雙色蓮,又送她那把匕首,毫無疑問的那是陌殤想要寵她,給她世間最好的一切。他想親近她,但卻有著顧忌。
只因,他覺得自己是個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掉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有何資格愛宓妃呢?
縱然他愛極了她,卻無法永遠陪在她的身邊,于她而言豈非是害了她一生。
于是,陌殤強忍著親近宓妃的沖動,一次又一次壓抑著自己不要去見她,卻仍是控制不住收集有關(guān)她所有的一切。
直到賞梅宴上,她催發(fā)血焚之術(shù),置身于那片血紅色的火海之中,陌殤才猛然驚覺,他的世界里早就已經(jīng)不能沒有她。
原來,他對她的愛,早已不知不覺間就深入了骨髓。
他既已深愛她至此,又怎能允許她不愛他,除了她的愛,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而已。
霸道如他,便是強搶,他也要她愛他。
便是定下那個兩年之約,也不過只是陌殤對他與宓妃之間感情最壞的打算,而他本能的從未想過要履行。
畢竟在陌殤看來,這個世上無人能取代他,那么自然也沒有比他對宓妃更好的人,哪怕那些人都如他一樣深愛著宓妃。
比起將宓妃教給別人照顧,他更喜歡自己親自來照顧。
“你在胡說些什么啊,欠揍是不是?”甭管陌殤那番話是否存在逼宓妃說實話的可能,反正宓妃聽了只覺一顆心被扯得生疼生疼的。
難道只是因為他先天體弱,命不久矣就沒有愛人的權(quán)利與被愛的權(quán)利了嗎?
這些話是哪個見鬼的家伙告訴他的,他有的,他明明應該擁有幸福的,可他卻偏生被硬是被幸福給拒之門外了。
“我沒有胡說?!贝藭r的陌殤已經(jīng)徹底松開了環(huán)抱住宓妃的手,渾身都散發(fā)出一種孤寂冷漠到絕望的氣息,開口之前他的確是抱著逼迫宓妃向他表露自己真心的想法,結(jié)果說完之后,他能說他膽怯了嗎?
他好怕宓妃會拒絕。
“我喜歡你?!泵鞔_了自己心意的宓妃從來就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她喜歡陌殤又沒什么不好坦承的。
看著陌殤難過失落的樣子,她的心揪得生疼,倒也顧不上繼續(xù)懲罰他了。
本來揍了他一頓之后宓妃的心里的氣也消了大半,不過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兩個男人’之間的掙扎糾結(jié)的心情,宓妃又覺得不能太輕易的原諒陌殤,于是每當他想表白的時候,她就故意的轉(zhuǎn)移話題,讓他憋著。
哪里知道玩大了,這廝居然……
“什。什么?”陌殤猛然抬起頭,呆傻呆傻的瞪大雙眼,緊緊的盯著宓妃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聽到了什么?
阿宓說她喜歡他?
他真的沒有聽錯么,真的沒有幻聽么?
這…這是真的么?
“我喜歡你?!?br/>
“呵呵…”又是片刻的呆怔過后,陌殤望著宓妃就傻樂了起來。
他那模樣直讓宓妃捂臉,好想好想仰面怒吼一聲:丫的,姐不認識這貨。
“我也喜歡阿宓,好喜歡好喜歡。”
“能有多喜歡?”宓妃挑了挑眉,頗有幾分為難他的意味。
“比阿宓喜歡我還要多一些?!蹦皻懟赝靛?,回答得很認真。
宓妃默了默,不得不佩服某世子的機智,比她喜歡他還要喜歡多一些。的確,宓妃無法否認,陌殤喜歡她,的確要比她喜歡陌殤更多。
“不管阿宓有多喜歡我,我都比阿宓的喜歡要多上一些?!?br/>
“…???”宓妃聽了他的話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心里卻是莫名染上幾分暖意。
“等阿宓及笄的時候,我就去相府提親好不好?”眨巴著燦若星辰般的眸子,陌殤笑意盈盈的道。
“提。提親?”
“我要跟阿宓訂婚,省得還有別的男人打阿宓的主意?!?br/>
宓妃無力撫額,實在控制不住腦門上直往下掉的黑線,她抽著嘴角有些無語的道:“那個…我還小呢,用不著那么著急的吧!”
提親,訂婚,接下去該不會就是成親了吧?
算算年紀,宓妃即將及笄,也就是年滿十五,按照陌殤的節(jié)奏,她及笄的時候提親,交換各自的庚帖之后就算是訂婚了,那頂多她十六歲的時候就要嫁作人婦了?
這個想法有些可怕,也讓得宓妃直接欲哭無淚好伐!
那什么她能說她還沒有準備好嗎?可是看著陌殤眼里滿滿的期盼之色,嗚…她說不出口。
“不急的,我只是想要跟阿宓把婚事訂下來,然后告訴所有人阿宓是我的未婚妻,這樣別的男人就不會再打阿宓的主意了。”陌殤到底是心疼宓妃多一些,又怎舍得她受半點委屈,“至于成親么,我可以等到阿宓年滿十八周歲以后再舉行咱們的婚禮。”
他若能活到那時,必定給予她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場盛世婚禮。
“你…”
“我知道阿宓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跟我訂婚之后成為我的未婚妻,以后阿宓出門行走的時候也能方便很多。”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還是非常嚴苛的,而作為陌殤的未婚妻,顯然行起事來就要方便順利許多。
而身為未婚夫的他,自然也能名正言順的為她支起保護傘了。
“可是…”
“沒有可是?!?br/>
“你這樣寵著我真的好么?”宓妃覺得她會被寵壞的,偏偏陌殤的話又讓她相當?shù)氖苡谩?br/>
按照陌殤的說法,早些訂下婚事的確好處多多,既方便了她外出行走,又不至于讓她的爹娘為她的婚事操心,忍受他人的白眼,最最重要的是陌殤答應她可以十八歲再舉行婚禮,這簡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