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名在文比上以二勝一負贏出,頓時將羅成和李林甫等人的希望,全落在了武比一項上。雖然在裁判人選中,都刻意落過關照和招呼,連那比試的條款和規(guī)則,也是根據(jù)羅成的特長來設置的,但是經(jīng)過前面的意外,卻也讓他們心中忐忑——誰知道這個外表文弱的小子,會不會又讓人大吃一驚呢?沒有人再敢小瞧于李名。
再擔心也是要上的,李林甫等眾人從前面殘存的興奮中回復過來,大聲就道:
“各位,閑話少敘,既然文比上李公子勝出,便讓我們再來瞧瞧武比的項目吧!張都尉!……”
張挺連忙起身應道:
“屬下在!敢問丞相大人是要開始射箭一項的比試了么?”
得過李林甫的肯定答復,張挺整整衣衫,下得場來,邊讓人取過來張弓箭,邊神氣活現(xiàn)地就道:
“兩位!這射箭上的功夫,其實不外乎講究三個字:快、準、狠。為何要如此說?但先聽我道來。”
“快,就是從彎弓搭箭到瞄準射出,要一氣呵成,中間不可停頓。這點在臨敵應變或目標移動時尤為重要,否則等你完成上述動作,敵人或目標早就跑遠了?!?br/> 果然不愧為箭術高手,一語中的,李名聽在耳里受教不少,連忙就仔細地再聽下去。
“這準字,不用多說,自然就是指準頭了,也是最緊要之處。說出容易,但要做到,不僅需人身體姿態(tài)協(xié)調一致,眼光目力精確,有時更要根據(jù)風向強弱,落點弧線,力道大小,飛行距離等加以感覺上的慎密計算,方可一矢中的。這些,卻非一朝一夕之功可練就的?!?br/> 頓了頓,他再說道:
“狠呢,則是說射出之箭的力度要大了,尤其是目標甚遠之時。射的狠,行速飛快,不僅不容目標躲閃,且可及至更遠距離,殺傷之力亦更大?!?br/> “嗯……給你們示范一下……”
言罷,張挺目視遠處河邊垂柳,轉身彎弓搭箭,緊跟著“啪”的一聲勁響處,箭矢如飛,帶起空中尖銳的嘯叫,劃了個優(yōu)美的弧度直射向那柳樹深處。眾人的眼睛才轉到那兩百步開外的樹上,但聞一聲悲鳴,滿天鳥兒驚起,黑色的箭鏃上穿過一只麻雀,勢尤未盡,仍飛行了一段距離后這才落到了河水當中。
軍士中首先爆發(fā)出陣叫好聲——能在如此遠的距離,射中樹上那極小的鳥兒,這張挺確實不負神箭之名,李名和羅成等都是自嘆弗如。
張挺見得丞相等其它人的喝彩之聲,更是得意,賣弄之心再起,隨后又道:
“除了這三字外,射箭還有的就是花巧功夫了。如連珠箭,數(shù)箭同發(fā)等等,都是在再這三字的基礎上演化出來的?!?br/> 伸手取出三支箭矢,他屏神定氣,搭上一支,“嗖”地一聲先射了出去,緊接著再搭上第二支激射而去,等到連那第三支箭也一并發(fā)出時,前后不過才是片刻功夫。
眾人但見這三支箭,眨眼間就相互追上,在半途上前后緊挨著,排成整齊的長一字,煞是好看;再過了會,第一支箭低下去一些,第二支則從其上超越而過,然后是第三支;等到了遠處的柳樹干近前時,則是第三支超過了第二支,“梆”地一聲先行插在上面,隨后的兩支依次也先后落下,三箭這時卻是分開些距離排成了個向下的一字。
看似簡單,其中力道的拿捏,位置的計算等卻無不是精確之極。頓時,場上又是一片叫好之聲,張挺再是得意地拱手一笑,放下弓來,道:
“今日里的射箭比試,我們考究的大致也就是這些內(nèi)容。不過轉到形式上,則分為步射,騎射,花射等三局,呵呵,要想贏出,兩位需要看各自本事了?!?br/> 說罷,他便去和營中兵士交代一番,自有人準備去了,張挺也回到了坐上,大家都默默地等待著,卻也不知道他如何布局。
不一會兒,幾個兵士到得場上百步遠處,樹起根高不及一人,大小粗如碗口的木樁。在其頂端,則摞了個四四方方,如本書籍般厚的木塊,接著,又有人取來個葫蘆平放在木塊上面,里面隱隱還傳來幾聲“咕咕”的鳴叫。除了知情的人,倒真?zhèn)€是誰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張挺見眾人望向他,這才大聲笑道:
“各位,這頭場步射的規(guī)則,就是先要利用狠勁,一下射飛這塊方木,令那葫蘆跌于木樁上取而代之,但又不可讓其所受震動過大而落于樁下,此乃考究‘狠’;這葫蘆已削頂后再轉復蓋起,接下來則是要射中那葫蘆小嘴兒,掀掉這蓋子,但不得射中其它部位,此乃考究‘準’;葫蘆中還放有只小鵓鴿,蓋子射開后必受光驚嚇飛出,此時須立即再搭箭射之,否則……哈哈,它早飛跑了……此乃考究‘快’也。”
頓了頓,他望向李名等二人:
“這規(guī)則,不過是將‘快準狠’三字倒了一倒,步射的內(nèi)容,便是以此為考證。射箭的距離嘛,則需立于百步外的指定位置。至于那騎射和花射的部分,卻容后再說不遲?!?br/> 聽到這些,關心之人頓時又為李名提起十二分的擔憂————別的不說,先論這第一字‘狠’,要將這有些份量的木塊瞬間射中帶出,而又不使葫蘆跌落地面,需要的是短、平、重之射擊力度,稍有差錯,便不可達之,難處可想而知;再談要射中那小小的葫蘆嘴兒,以及連續(xù)快速地再射那胡亂飛騰而出的小鵓鴿,這……簡直就讓人不敢再往下想……連羅敏這教練,也是暗自匝舌——即使是自己上都沒十分把握,難道哥哥竟可達至這水平?……
羅成當然是私下練習過多次,武學天賦再加上深具功底,他自然是熟能生巧,有十足把握了,否則,張挺也不會仍然啟用這種規(guī)則。李名呢?卻是心下沒底,雖然有《長生訣》氣機遙視瞄準的幫助,但誰知道能否一定成功?看來,這步射的比試,倒是兇多吉少了。
見他猶豫不前,羅成自是又充好漢來打頭陣,卻欲逞那先人一步之無比威風。
但見他吩咐人取來的是一張厚重的三百斤大弓,這已是庫房中能尋到的極限了,平日里根本沒人拉的開,便是這張挺,至多也只能使那二百多斤的弓,當下亦不由地有些驚訝起來。
羅成將弓掂在手上滿意的試了試,背好自己的箭袋,大踏步的就走向設定的站立處。長吸一口氣,他氣運丹田,搭上箭矢,一聲輕吼,竟將那弓掄了個滿月之勢!威武之態(tài),狀如天神,看得眾人都為之佩服傾倒。
瞄向遠處的目標,羅成大喝一聲,強弓響處,帶起一陣疾風,如閃電般的黑色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所有人尚未來得及看清前,將那樁上的木塊擊得應聲而飛,串在箭身上直直向更遠處落去。木塊上面的葫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叵鲁恋綐俄?,只是稍微晃動了一下就恢復于平靜,好似整個布局本來就該是如此般。
喝彩之聲,頓時四起,李林甫等人則又是喜笑顏開,眉飛色舞地點頭稱贊起來。
羅成含笑退下,卻去換了張輕弓再上來。這次是仔細瞄準了好一會兒,才把手上之箭猛地放出。卻還未待它射到,他以敏捷的動作從袋中取出另外支箭,等那邊準確的射中那葫蘆小嘴時,他這里已是又搭箭在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