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兼非從來不相信什么怪力亂神的說法,也不相信宣稱所謂因果循環(huán)和預知未來的神棍行徑。
于是他聳聳肩:“我是沒少殺人,但也不至于像她說的那么不堪?!?br/> 老薩滿接著說:“快把他驅(qū)逐出去!只有這樣我們不足才不會被卷入他那種充滿鮮血與死亡的命運!”
自從大山的那一邊建起礦山之后,年輕人越來越不相信薩滿們的神諭,部族里大多數(shù)人只把她們當做普通的巫醫(yī)而已。
“老嬤嬤,就算沒有外來人,我們也不能總是一成不變的?!痹粗亲拥?,“世界已經(jīng)不一樣了,我們不能做最后那個改變的部族?!?br/> 老薩滿盯著韓兼非看了很久,直到看得他有些發(fā)毛,才收回目光,嘆了口氣,從屋子里取出一只裝滿了液體的瓦罐。
智子接過瓦罐,轉(zhuǎn)手遞給韓兼非:“這是定骨藥水,我們這里,從出生起就要用這個藥水來強化體魄,你年齡雖然不小了,但底子不算差,應該還能有點兒用?!?br/> 韓兼伸手去接瓦罐,頓時覺得手上一沉,這罐子看著不大,里面的東西卻著實不輕,用手輕輕搖晃,還能聽到液體叮咚的聲響。
“這東西……怎么用的?”雖然自己接受的教育一直在告訴他,這里面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但一想到海山土著那堅韌的體魄,他便忍不住想要試試。
“小孩子一般承受不住,只能用來泡澡,”老薩滿極不情愿地說,“不過你這么大的人,我建議你直接喝?!?br/> “她說什么?”韓兼非勉強聽到一個“喝”字,警惕的問道。
“她說讓你直接喝。”源智子說,“我也這么想?!?br/> 韓兼非臉色頓時一變:“我才不會喝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不喝也行,隨你。”源智子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不過,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到得了礦山?!?br/> 韓兼非苦笑道:“那至少讓我死個明白,我想知道毒死我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老薩滿似乎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慫樣子很是受用,咧開干枯的嘴唇,露出兩顆還未掉落的牙咧嘴笑道:“不祥之人,想不到還有你會怕的東西。”
她的話韓兼非聽不太懂,也沒有搭理她,他打開罐子,借著晨曦的微光,看到里面裝著一些粘稠的半透明液體,看起來有些像蜂蜜,但聞著卻有一股濃郁的草藥跟腌咸菜的酸湯混合后的氣味。
“所以,你確定這東西肯定能喝?”韓兼非皺了皺眉頭。
倒不是在意這罐液體的氣味,當年在戰(zhàn)場上,為了活下來,尿他都喝過,但一想到這是這個原始文明用不知道什么東西配制的藥物,他就有些不自在。
“能喝?!痹粗亲佑行┎荒蜔┝耍拔也粫_你。”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韓兼非橫下心,端起罐子,一飲而盡。
“哎……”源智子剛要伸手攔住他,見他一陣咕咚咕咚,根本停不下來,只好放下手作罷,“算了,喝就喝了吧?!?br/> 那藥水聞起來要命,入口卻不怎么難喝,只有一些草藥的甘甜味,只是口感十分奇特,看上去粘稠,入口卻像瞬間化成氣體一樣。
在韓兼非的記憶里,似乎只有第七疆域行星盛產(chǎn)的一種蒸餾果酒,才有這種入口化為霧氣的神奇味覺。
“怎么了?”放下壇子,韓兼非抹了抹嘴。
“沒事,我想跟你說,這東西太濃,要兌水喝,要不……”
她話音還沒落,韓兼非兩眼一翻,咕咚一身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容易醉……”源智子道。
老薩滿嘎嘎大笑起來,就像一個占了鄰居小孩很大便宜的孩子。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靈丹妙藥,如果有,也早就被如此發(fā)達的現(xiàn)代醫(yī)學給研究個遍了。
這是韓兼非在此之前,對這罐液體的看法。
但是當他從晨曦中醒來的時候,看著門口坐著的源智子,他突然不那么想了。
看起來,河東部族的這種古怪藥水,可能真的有一些沒法用現(xiàn)代科學解釋的神奇作用,至少他現(xiàn)在覺得,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這是一種幻覺還是那種巫術般的藥水真正的作用。
“我睡了多久?”揉了揉有些發(fā)懵的腦袋,韓兼非坐了起來。
“差不多一個作息,還不錯,”聽到他的聲音,源智子回過頭來,“還好你體質(zhì)不錯,上次有人一口喝光一壇的,足足睡了一個長晝夜?!?br/> 海山一個長晝夜大概相當于奧古斯都堡的15到20天,韓兼非心說那人沒死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
或許是得益于他年輕時經(jīng)受過抗麻醉和精神類藥物的訓練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