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雖然整個人陷在泥沼里,腦子卻清醒得很,甫一聽扶笙說完便開口問,“這么說來,你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知道荀……我爹為什么要殺白三郎?”
“不知?!狈鲶响o靜道:“但我知道如今躺在冰床上這個男人對于皇廷的重要性,處理得當,很多人會因此得到救贖,包括你那個……小未婚夫;處理不當,你將會因為這個死人而犯下重罪。金書鐵券只有那一半,它保不了你一輩子。在你羽翼未豐的時候,別妄圖用你一個人嬌軟的身軀去碰撞堅不可摧的皇權(quán),這個舉動……很蠢?!?br/> 荀久瞇著眼睛,想著扶笙這個混蛋說話太欠揍了,說了半天,她就只聽懂最后一句是罵她的。
“抗議!”她哼聲道:“我要求你用人話解釋一遍方才那段措辭。”
高高在上慣了的秦王殿下顯然不會理會她這么奇葩的要求,懶懶拋過來一個清冷的眼神,“不想出來了?”
他這一說,荀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還被困在泥沼里。
再三權(quán)衡過后,荀久決定先放下這段糟心事兒,長吐一口氣,她道:“那好,你先救我出來,我答應你不再調(diào)查白三郎了?!?br/> 扶笙微抿薄唇?jīng)]說話,臉上明顯寫著“你太奸詐我若是信了你就是傻缺”。
荀久汗顏,她的個人信譽有這么低?
“那你要如何才肯信?”她問。
扶笙毫不猶豫道:“即日起,直到白三郎出殯安葬完,你都不可以再出來?!?br/> “好說好說?!避骶靡荒樇傩Γc頭如搗蒜。不就是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么?剛好她也非常不想見到他。
扶笙早就習慣了她面上笑得眉飛色舞,實際上心里打著壞主意的德行,不緊不慢補充道:“乖乖待在秦王府西配院?!?br/> 荀久:“……”
“我有家?!斌@愕半晌,荀久訥訥提醒他。
扶笙睨她:“一人一宅也叫‘家’?”
“那秦王府也不是我家?。 避骶米焐戏瘩g,心中卻在嘀咕魔王的消息果然快,季黎明前腳才買了宅子送給她,他后腳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需要被嚴密看守?!彼懿豢蜌猓f得直接。
“沒……必要吧!”荀久笑吟吟道:“實際上我自控能力極好?!?br/> “嗯,是極好?!狈鲶辖舆^話,“見到美男,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這是在暗諷她剛才進來的時候盯著滿殿的男妃看?
荀久笑意僵在臉上,眼風刀子般嗖嗖扔過去,“你是不是想打架?”
扶笙那一臉“樂意奉陪”的神情讓荀久再次敗下陣來。
耷拉著腦袋,她撇撇嘴懨懨道:“不就是接我去你府上小住幾日么?說得這么別扭干啥,我準奏了,快過來伺候姑娘我出來?!?br/> 扶笙聞言后站起身,卻不是替她剝衣服爬出泥沼,而是朝著她方才所在的鏤空板壁方向走去。
荀久知他是去找機括打開禁錮住她的機關(guān),她本就因為掙扎損耗了太多精力,此時也懶得再跟他斗嘴,索性安靜等著。
約摸一刻鐘后,扶笙走出來重新站到她旁邊,清淡的語氣添了一絲無奈,“整個大殿我都看了,找不到任何機括。所以……你還是得靠脫了鎧甲爬出來。”
荀久瞅他,“我嚴重有理由相信你是想趁機占我便宜?!?br/> 扶笙后退一步,眸光撇向一邊,“這種事,并非只有我一個人做得來,別人也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