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自然不懂這些胭脂水粉的東西,也不知道母親偏愛什么,謝如清算著過兩日就是母親小生日,想來彥平是要買了討母親歡心的。
謝如清本來沒想多接觸,畢竟她現(xiàn)在不方便開口,可一旦想起母親,她又私心想多打聽兩句,想知道母親好不好,有沒有因為她傷心,現(xiàn)在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
“敢問令堂氣色如何?”謝如清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胭脂盒子。
方彥平當真聰明,一問就懂,“您問我母親氣色是吧,她最近不是太好,老毛病了,一到換季的時候就咳嗽,也沒什么食欲,臉色有點蒼白,所以我想買些漂亮的胭脂水粉,不是說氣色好了心情也好嘛?”
謝如清心里頓時不是滋味,便知道母親因為她的事沒少傷心,她盡量控制著情緒,幫方彥平挑選了幾樣適合母親的胭脂還有膏子,本想替他付錢,可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付錢很失禮,便只好作罷。
方彥平興高采烈地付錢拿了東西,對謝如清再三道謝,還問她是哪家小姐,他日要請她吃茶什么的。
謝如清笑著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在意,便走了。
有了這個插曲,謝如清的心情有幾分低落,不過也因為見了彥平而開心,一時惆悵一時欣慰,不知道不覺就走到了興平書館。她朝里面望,見沒什么人便進去了,本來是想先去茶館,不過現(xiàn)在有些沒心情去“勾搭”齊晏之,索性便隨意逛逛。
“公子,您前日不是才來過書館嘛?”青山有些無奈道,“您來一趟抱一堆書回去,回去就熬夜,我起先當您真用功呢,敢情就是消遣,您說我還能慣著嘛?”
齊晏之讓青山絮叨地頭大,打發(fā)他自己去玩,“你想吃什么自己買去,半個時辰后來接我?!?br/> “公子你考驗我呢,我青山是那種為了吃拋棄主子的人么……”青山想起前日吃的小油雞,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公子口味清淡,跟著他吃嘴里都要淡出鳥了,簡直想死了小油雞,“……嘿,那什么,我去給您買點干果吧,一會兒聽書的時候吃。”
齊晏之最知道他這德行,笑著揮揮手讓他滾蛋了,自己則推著輪椅進了興平書館。
“呦,齊少爺來了。”書館老板看著齊少爺仿佛看著財神——當然,讀書人不談錢,開書館原本就是為了結(jié)交讀書人,不指望發(fā)大財,只是齊少爺這位讀書人不一般,他是真舍得砸錢,以至于老板看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財神進門。
“嗯,有新書么”齊晏之環(huán)顧一周,隱約看見后排書架后有個姑娘,覺得眼熟。
“有有,昨天才來的,還沒上架子呢?!崩习鍨榱怂藕螨R財神,每天都要搜羅各種奇書,這位爺不挑內(nèi)容,是書就看,唯一的毛病就是看得太快,他找書的速度有點跟不上趟。
老板找書的功夫,齊晏之便推著輪椅朝那女子走去。
謝如清正在看一本畫本子,講的是公子小姐的故事,她做姑娘的時候偶爾也會看這種書,對書中姻緣向往之極,而現(xiàn)在再看,她就多了幾分通透,再看書中神仙眷侶,便覺其實也沒有那樣羨煞旁人。甜蜜是暫時的,他們一樣會經(jīng)歷困苦,只是以前的自己只著眼蜜糖一樣的日子,忽略了一些可能。
書中寫的一生一世,不過只是一句話,真有那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姻緣么,至少她在這人世間是沒見過的。
“這本結(jié)局不好的?!饼R晏之淡淡開口。
謝如清嚇了一跳,她方才太入神,竟然沒注意到有人,一轉(zhuǎn)頭看見來人是齊晏之,書差點掉地上。
齊晏之從架子上重新拿了一本給她,“唔,這本還不錯,可以當作消遣?!?br/> 謝如清掃了一眼,那書她恰好看過,確實是美滿,書中主角甚至也沒遇上什么波瀾,不過現(xiàn)在她卻覺得這樣的故事太理想化,換言之就是太假,生活原本不是這樣的,她已經(jīng)沒了看的興致,因為無法感同身受,也無法相信。
“看過?”齊晏之探究她的神情,一眼了然,“看樣子你好像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是不信么?”
謝如清鬼使神差地點點頭。齊晏之笑了笑,“我卻是信的,有些事事在人為,兩個人一世平順或許太難,不過只要各自通透,困苦亦是寶貴?!?br/> 謝如清愣住,不是因為堂堂大少爺齊晏之居然看這種小女兒家的消遣書,而是因為他這番論據(jù),她有心反駁,卻張口無言。
各自通透,可遇不可求,若有幸遇上,也算是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