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丘力居的細心安排下,前往圣山的隊伍即將啟程。
為了防止鮮卑人偷襲,同時為了保護張梁,張寶和閻柔分別留在部族,統(tǒng)領(lǐng)兩方人馬,也為了照顧昏迷的人公將軍。
丘力居帶領(lǐng)三十名朝圣部族,引著張角等人踏上朝圣之路。龔都點撥了幾個善御的貞義軍緊緊跟隨,既作為扈從,也負責運馬。
一路上,黃沙散漫風(fēng)蕭索,朔風(fēng)削骨夜寒涼。即便到了江南春江水暖的時節(jié),張角等人也不得不在頭上黃巾之外再戴一頂氈帽,既保暖,又防風(fēng),更能掩藏黃巾身份,減少不必要的爭端。
趕路之余,張角時常與龔都研究那“九字真言”的咒勢。在見到了龔都當日陣前功法后,張角終于找到了化用“陽心訣”中運氣身法的技巧,每夜演習(xí),竟真的有氣運周身之感。
馬上時光飛過,沒有了漢地關(guān)隘的層層阻攔,眾人快馬加鞭,以每日不少于五百里的速度橫穿廣袤北境。
“小心,有鮮卑人!”機警的典韋遠遠瞧見了一列鮮卑馬隊。
龔都等人剛要拔刀,被丘力居及時勸止。
丘力居向眾人解釋,原來這圣山不僅是烏桓人的圣山,更是鮮卑人的祖庭,兩族共祭,共奉神明。據(jù)傳說,圣山山頂有一座神秘石室,正是鮮卑文明之發(fā)源。故而,圣山在鮮卑名為祖山,在烏桓則為圣山。百多年來,兩方為爭奪圣山歸屬,爆發(fā)了多次戰(zhàn)爭。
圣山就這樣橫亙在鮮卑與烏桓之間,見證著兩個文明的興盛與衰敗。直到鮮卑霸主檀石槐十年前將圣山全脈納入勢力范圍,兩方的征戰(zhàn)才暫告一段落。
檀石槐雖然占據(jù)圣山,但是這位鮮卑霸主和烏桓各部商定,雙方在朝圣之路上禁動刀兵,烏桓人可以自由上山朝圣。
這一仁慈的舉措,不僅緩和了鮮烏仇恨,更讓鮮卑人能夠騰出手來專門對付漢朝。
“這就是胡人的耶路撒冷啊……”
張角聽罷,幻想著兩個文明在爭奪圣山的歷史中經(jīng)歷的那些興盛與沉淪。在親身參加過烏桓祭祀后,他對“胡人”的文明、風(fēng)俗,乃至這個時代的文化有了更加深刻和直觀的感受。
眼下,面對這隊鮮卑人,丘力居策馬上前,用胡語介紹自己和身后眾人是烏桓的朝圣者。
這些鮮卑人聽完沒有任何敵意,還沖張角等人揮手致意。張角等人互相看看,自己一個個都胡人打扮,頭戴氈帽,臉上滿是沙塵,簡直和胡人沒有什么兩樣。
張角注意到,這些鮮卑人手里抓著一根根長繩,身后像牽狗一樣系著一群漢人的脖子。這些漢人蓬頭垢面,眼中毫無生色。
“這些是他們抓到的漢人。這奇怪,這年頭漢人還敢往圣山這跑,真是找死。山界柱上只刻了馬和鹿,可沒畫漢人……”張角明白,鹿指鮮卑,馬指烏桓,丘力居這是想勸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張角也不想多管閑事。眾人錯身之際,這幫漢人中,一個中年男子模樣的俘虜突然抽了龔都馱袋中的一柄鐵劍,一下子砍斷了麻繩,拔腿就往遠處跑去。
幾個鮮卑人到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其中一個鮮卑人待漢人跑了半里地后,策馬緊追,掏出繩索拋了過去,正中那人脖子,像拖獵物一樣拖在馬后,得意的往回拉,還向同伴夸耀著自己的手法。
只見那漢人兩手兩手拼命抓著頸上的套索,用盡力氣狂呼:
“田豐雖死,天下不亡!”
張角別的沒聽清,只聽到“田豐”兩個字,身體本能一震!
難道這地上的俘虜,就是歷史上助袁紹稱霸河北、力克公孫的田豐田元皓?
機不可失,寧可錯認,不能放過!
他連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讓丘力居叫住那拖拽田豐的鮮卑人,靈珠一轉(zhuǎn),直說自己要拿至寶換這個俘虜。
丘力居剛要張口,卻被戲志才攔下。
戲志才已看出張角之意,手掌按了一下,示意張角不要慌亂。
“告訴他們,就說我們需要從這里面挑一個提靴的馬奴,讓他們出個價?!?br/> “隨便一個?”丘力居問。
“隨便一個?!睉蛑静诺ǖ幕氐?。
張角剛要插嘴,丘力居已經(jīng)與鮮卑人交流起來。
幾個鮮卑人研究一番,為首的一個沖張角等人伸出了兩只伸開的手掌。
“他們說要十張羊皮一個人?!?br/> “哈哈,太貴了,漢朝官府贖俘虜才五張羊皮,一個馬奴不值得那么多錢,就三張羊皮,愛賣不賣?!睉蛑静艛蒯斀罔F,急得張角要把他拉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