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外聯(lián)動,黃巾軍解放代郡之路異常順暢。
張角、張寶東西兩向從代郡出發(fā),西路連下平舒、狋示、班氏、北平邑等六縣,東線占領(lǐng)代縣、當(dāng)城、桑干、馬城。幽居的張梁坐鎮(zhèn)靈丘,以麾下招募的“圣道士”監(jiān)察縣內(nèi)風(fēng)吹草動,為兩位兄長放心北伐解決了后顧之憂。
兩路人馬一路攻城拔寨、征繳豪富、廣招人馬。不到一個月,靈農(nóng)軍步卒滿萬,貞義營騎兵破千,雙雙在東西兩側(cè)跨越橫穿代郡的濤濤治水,于八月底暑氣漸消時,在郡治高柳前完成會師。
高柳,這座高聳古老的城池在幽燕大地早已經(jīng)歷了千年風(fēng)霜。早在《山海經(jīng)》中便有記載:“雁門山,雁出其間。在高柳北。高柳在代北。”最早,代郡治所在郡內(nèi)東部的代縣,后來為了防御塞北胡人,鞏固邊防,代郡的治所才搬到高柳。故而高柳與其說是代郡首善之區(qū),莫不如說就是一座以縣城為名的軍事堡壘。
攻打高柳,作為張角攻克代郡全境的最后一戰(zhàn),對于黃巾軍意義非凡。與前期民眾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順勢不同,高柳城四門緊鎖,別說百姓,就連一只燕子都飛不出來。對于張角來說,這里簡直就是地圖上的一團撥不開的戰(zhàn)略迷霧。
高柳的堅固得益于縣令鄒靖的周詳準(zhǔn)備。這位與公孫瓚情同兄弟的邊將,在仔細(xì)研究了張角攻勢的情況下,做出了堅壁清野的戰(zhàn)略決策。同時,他延續(xù)了自己的一貫方略,鐵血治軍,鐵腕治民。
官吏積極有為,造反派自然找不到機會。
老辦法不好用了,就必須用新辦法。
在天空剛露魚肚白的破曉時分,一支黃巾軍的斥候小隊沿著城外西郊白登山的余脈,登上了名為“望胡峰”小山,自上而下俯瞰著高柳的城池。
這只小隊領(lǐng)頭的是攻城方的主將,天公將軍張角。他身后跟隨的,是張寶、典韋、田豐和戲志才,以及龔都等十余名配備了烏桓天馬的貞義營騎兵。
憑借地勢之利,眾人終于看清了高柳城池的樣貌:北邊高,三面低,想要攻城,惟有從南面仰攻這一條路。
讀過兵書的都知道,攻城是下策,而仰攻更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張角望著城墻上飄揚的“鄒”字大旗,皺眉搖頭。
“簡直是霧里看花,這能看出什么。寶弟,你在此守護兩位先生,典韋龔都,帶倆人跟我走!”
“五騎探營,瘋啦,不要命啦……”
田豐話音未落,張角已經(jīng)駕著絕影絕塵而去。典韋龔都等五人緊緊跟隨,徒留田豐在身后大聲呼喊咒罵。
盡管正處在晝夜交替之時,突然出現(xiàn)的零星人馬還是引起了守軍的注意。
箭樓里一個小兵瞄準(zhǔn)了領(lǐng)頭的張角,剛要放箭,箭矢卻被伍長一把握住。
“鄒令君的話忘了?愛惜箭矢!這最后幾百只,必須留到關(guān)鍵時刻。改用滾木擂石,把他們趕走便是。”
沒一會,張角就收到了城上守軍的“見面禮”:幾塊人腦袋一般大的碎石,還有鋸成一段段的木塊像隕石一樣從城墻上拋出。
鄒靖也聞聲趕到城墻上。
“攻城了?”
“回大人,就是五個斥候!”
鄒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憑借多年沙場經(jīng)驗,他敏銳的感覺到,來將絕不是簡單的斥候。直到一縷陽光映射到張角的黃色道袍之上,鄒靖定睛觀瞧,終于激動的大喊:
“是角逆!逆賊竟敢如此囂張,五人探營,欺我軍中無人嗎?!!來人備馬,隨我擒賊!”
鄒靖身后,一個聲音突然出現(xiàn):
“此必有詐,不可輕出!”
說話之人雖然外套魚鱗甲,可是內(nèi)襯仍是寬袖長衣,正是城中長史關(guān)靖。
“將軍詳查,那角逆身份何其關(guān)鍵,怎會就帶這么幾個人出來探營?且坊間傳他死能復(fù)生,會呼風(fēng)喚雨,你看遠(yuǎn)處山林間草木翕動,煙塵四起,必有埋伏。彼所懼者為此城,我所依者亦此城,唯宜堅守,絕不可出城野戰(zhà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