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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葦靜靜坐在百夢泉邊,呆呆地望著那個木屋,兩天兩夜,他的淚水始終沒有停過。又是一個夜晚,石葦感覺自己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他無數(shù)次想大聲的哭出來,話到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諾諾!”靜謐的天地間終于傳來一聲怒吼,遠處的湖水似也在應(yīng)和這樣的心情,狂涌向岸邊,大力拍打著沙灘。
百夢泉東南數(shù)十丈處,地面突然劇烈晃動,黑土紛紛滾向兩旁,一個奇怪的東西緩緩拱出地面。這是一個四尺高,兩尺寬的石筍,通體呈灰褐色,十分光滑。石筍旁邊是一個橢圓形的淺坑,大概有兩尺見方,一尺多深,坑中沒有水,內(nèi)壁光滑如鏡,隱約反射著月光。
石葦?shù)男那楸贿@個異象平復(fù)了許多,他走到石筍邊,好奇地上下打量。石筍正面刻著四個乳白色的大字:靈藥之泉,字體古拙渾厚,十分耐看。大字下面用同樣的字體刻著八個小字:大澤東南,兌生靈藥。
石葦一字一字地念下來,就在最后一個“藥”字出口的瞬間,十二個古字齊齊亮起,閃爍著刺眼的白光,緊接著,白光直沖石筍頂部,匯聚成閃亮的一點便不見了蹤影。
叮咚的水聲傳來,仿佛是從石筍頂端流出,滴進淺坑中。石葦繞到石筍的另一側(cè),見石筍上方竟然存在一個不大的泉眼,正對著那個淺坑,乳白色的液體從中溢出,滴滴敲擊著淺坑中的石壁。小半個時辰后,泉眼停止不再噴出乳液,一小片瑩潤的純白匯聚在淺坑底部,在月光下更顯溫潤潔凈,仿佛一塊可以流動的玉璧,蕩漾在心底。
“這一定是諾諾留給我的...”石葦輕輕撫摸著石筍,雙眼凝視坑底,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當愛遠去,智慧便會灌滿身體。
石葦變得多愁善感,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判斷力。經(jīng)過悲傷的洗禮,石葦開始認真思考,很多從前想不到、不愿想的事情都在腦中愈發(fā)清晰了。報仇,找修仙者報仇,這就是他眼下唯一的目標,他知道,白諾諾其實也是個修仙者,這個名義上的夫妻,不過一個粗劣的交易罷了。石葦一直知道白諾諾在利用他,與他成親,不過是借百夢園避禍而已。但他始終不愿細想,也不屑去猜忌懷疑,與一起玩耍的快樂相比,這些簡直不值一提,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念她,刻骨銘心的想念...“從哪里開始報仇呢?”石葦想了想,彎腰拘起一捧泉水,來到枯萎的藥田邊。
從前莊稼和草藥生長迅速,顯然是白諾諾從中搗鬼,估計是用了什么仙法。這眼泉名叫靈藥之泉,對草藥也可能有什么奇效。石葦小心翼翼地對準一株枯死的草藥,指縫一松,一滴泉水滴進土里。
乳白色的泉水緩緩滲入土壤,地表竟冒出一小團白色的霧氣,那株草藥在霧氣的滋養(yǎng)下,逐漸由黃變白、由白變青,再由青變綠,倒伏的莖葉也慢慢直起來,飛快地向上挺立生長。一刻鐘后,這株草藥不僅恢復(fù)了從前的蔥翠,還從原來的一尺多高竄到了三尺多高。
“砰!”的一聲,還不待石葦灑下第二滴泉水,那株草藥便如鼓脹的氣球般迅速變粗,繼而炸裂開去,綠色的汁水迸濺一地。石葦大驚,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擋住腦袋,一捧泉水一下子傾瀉在土里。本已枯死的草藥接二連三地回復(fù)生氣,茁壯生長,又前仆后繼地鼓脹、炸裂,就像是點燃的爆竹。
“看來是放多了?!笔敹兜羰稚系娜?,邊嘟囔邊往木屋走去。
石葦從屋里搬出一只海碗,開始稀釋泉水。他在碗中放入一滴泉水,然后加入十滴水,用勺子攪拌過,再取一滴澆灌,結(jié)果用來實驗的那株草藥仍然爆掉了。石葦繼續(xù)嘗試,二十滴、五十滴,直到將海碗全部填滿也未能成功。石葦顧不上吃飯,一直在仔細嘗試著,最后他用上了木屋旁的水缸,一滴泉水放進滿滿一缸水中,才堪堪兼顧了生長與安全。石葦給這些稀釋了的泉水取了個名字:白泉。
一株麥苗,滴入一滴白泉,一刻鐘便可成熟,一般的草藥需要兩滴,成熟的時間也是一刻鐘...。石葦找來幾張紙,將實驗的結(jié)果一一記錄下來。石葦不僅試驗了麥子和草藥,也曾到芷江中抓來幾條魚,喂下白泉,但無論如何稀釋,這些魚的下場都是被炸成一堆碎肉,看來靈藥之泉根本不適用于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