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酒水還在淌,沿著桌子滴滴落下,荀從之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一直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笑意的臉漸漸浮現(xiàn)嚴(yán)肅之色,他撿起被劈作兩半的酒杯,輕輕敲在徐然還未收回去的劍刃上:“徐子清,你這把劍殺胡幾人?”
徐然默默算了算,答:“羌人至少有五百!
荀從之撫掌而笑“痛快!”豁的立起身來,伸手去奪他的劍,揚(yáng)聲對屏風(fēng)后的雅伎說:“彈一首大風(fēng)歌來。”便移步往寬敞處揮劍起舞,寬袍廣袖,卻舞得劍風(fēng)霍霍有聲,英姿翩然,身影倒映在素白絹障上如一只風(fēng)骨清奇的仙鶴。
三人看了片刻,皆不管他,孔錚壓低聲音道:“你私自違抗軍令,出爾反爾,也不怕招來大禍!
徐然咧嘴一笑:“還能宰了我不成,橫豎我不宰他們不舒服,頭也疼腦也熱,坐立難安,一天也過不下去。若說有什么后悔的……就是還讓劉威那老兒活在世上。”
一只默默無言的公孫昂聽見這話卻笑了,主動(dòng)接過他手里的酒杯,道:“你也莫要太無法無天,當(dāng)心你爹也罩不住你!闭f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子清雖有背信棄義之嫌,這事卻做得很痛快,必要時(shí)以殺止殺可矣,我敬你一杯!
徐然看著他抬手一飲而盡,笑道:“你自己的酒好好的,我才倒好你又來搶我的!
司馬昂只笑不語。
那邊荀從之劍舞片刻,見無人搭理他也覺得沒什么趣味,氣喘吁吁走回來,順手將劍拋到桌上:“痛快,子清你替我問問,那什么白馬……招兵不?”
哐當(dāng)一聲下,徐然狠狠皺起眉,收劍瞪他一眼“你輕點(diǎn),這我爹的劍,摔壞了我……”頓了一頓,不無輕蔑的答他的話:“就你,從軍?還白馬營?省省吧!
荀從之呵呵一笑道:“你別瞧不起人,我還就從給你看!
孔錚插嘴道:“從你終南山的犬戎嗎?”
荀從之一腳踹他身上,隨即鬧作了一團(tuán)。
四人一直到日出才散,荀從之喝的爛醉如泥被仆從背了回去,孔錚也醉的不輕,怪的是一向不怎么碰酒的公孫昂也醉了,徐然倒還好,只是鬧了一天一夜,身上又有傷,回到燕王府后倒頭便睡,一直到夕陽西下才醒過來,頭痛欲裂。
喝下侍女備好的醒酒湯,就見管家過來回話:“世子新納的妾室,怎么安頓?”
“妾室?”徐然皺眉想了半天,才憶起來說的是昨晚從劉琰刀下救下來的蕭遙,當(dāng)時(shí)救她不過一時(shí)意氣,胡亂謅了個(gè)謊,現(xiàn)在人送來了卻覺難辦,總不能真的收了房,放出去也恐劉琰多疑再取她性命。
“就讓她先住我以前的院子吧!爆F(xiàn)在燕王府無人,他自然住的是當(dāng)中為主的麒麟殿中,便慷慨大方的把幼年住的院子給她,暫作收容。
不過片刻,管家又回來了,說蕭遙求見他,人已經(jīng)在外面侯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