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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而偉大 第十五章

不明來歷的外國記者還在不停拍照。楊奎指著他就沖了過來:“哎哎哎,這誰啊?誰讓你在這兒拍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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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沒理會這位粗魯?shù)木?,扭頭問夏繼成:“夏先生,我可以拍這些倉庫照片嗎?我喜歡記錄這些畫面。”顯然,這一路上他和夏先生相處得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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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一臉紳士,扭頭問沈青禾:“沈小姐,這是你的倉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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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br/>  ?
  于是夏繼成又笑著對杰克說:“那您可能需要征求一下這位女士的同意?!?br/>  ?
  沈青禾也笑著:“當(dāng)然可以,我不介意?!?br/>  ?
  杰克:“謝謝?!彼瘲羁Y貌地笑了笑,從他眼皮子底下進(jìn)了屋,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拍照。楊奎戳在那里尷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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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一頭霧水:“夏處長,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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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笑呵呵地說:“杰克·福特,美國《生活》雜志社的記者。他想拍一期關(guān)于上海文人的專題,副局長讓我親自護(hù)送他過來。”他意味深長地壓低了聲音,“杰克先生以前的照片,大多是反映我們政府的不足之處,影響很大。副局長希望此次莫干山之行能展現(xiàn)一些正面的東西,尤其是政府和民眾和諧相處,國泰民安的美好畫面?!?br/>  ?
  王科達(dá)會意,示意楊奎停止行動,和另外三名警員都到一邊集合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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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杰克用鏡頭對準(zhǔn)了夏繼成和王科達(dá):“夏先生,我給你們拍一張合影吧?”夏繼成和王科達(dá)二人趕緊笑著,杰克給二人拍了一張,然后又去了門口,拍院子里成排的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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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瞬間收起笑容,小聲埋怨道:“怎么能讓這種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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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一臉無可奈何:“身份敏感,副局長也不好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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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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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結(jié)束,和我們一起回上海?!?br/>  ?
  王科達(dá)剛要發(fā)作,夏繼成趕緊安撫道:“別急王處長,我知道你有任務(wù),副局長都跟我說了?!彼麎旱土寺曇?,“你負(fù)責(zé)任務(wù),我負(fù)責(zé)杰克,該避開的我都讓他避開?!?br/>  ?
  杰克從門口進(jìn)來,舉起相機(jī)對準(zhǔn)了楊奎一行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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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趕緊伸手去擋:“哎哎哎!這就別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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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楊隊(duì)長,趕緊送杰克先生到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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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小聲問:“處長,那這兒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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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壓著火氣:“沒聽見要和諧相處嗎?相機(jī)在這兒舉著呢,還查個屁。趕緊把他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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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不甘心地拍了拍第四個箱子,只得作罷,悻悻地說:“杰克先生,請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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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只剩沈青禾、夏繼成和王科達(d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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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想起什么,裝作隨意地問道:“老夏,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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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裝傻:“我不知道啊。我不是來找你們,我是來看我的貨?!?br/>  ?
  “這批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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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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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王科達(dá)假惺惺地說道:“沈小姐怎么不早說,要知道是夏處長的東西,我何必還費(fèi)這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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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冷笑:“您說搜查逃犯,我哪想到連貨箱都要打開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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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見過拿貨箱藏犯人的?!蓖蹩七_(dá)開著玩笑,但是三個人都聽過一位心理學(xué)家的理論——這世上沒有所謂的玩笑,所有玩笑里都有認(rèn)真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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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既然是你的貨,我還查什么呀?走了?!?br/>  ?
  夏繼成領(lǐng)情地笑著:“回上海請你喝酒。我和沈小姐說兩句話,馬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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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打擾你們發(fā)財(cái)。”王科達(dá)又瞟了兩眼箱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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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給夏繼成使了個眼色,示意屋里有人:“夏處長,為了你這批貨,我可惹了一身麻煩?!?br/>  ?
  夏繼成很默契地和她談起了生意:“我知道,價格上肯定不會虧待你?!彼麖碾S身的公文包里拿了一個信封給她,“數(shù)數(shù)吧?!?br/>  ?
  沈青禾數(shù)著錢,夏繼成開始在屋里找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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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有品質(zhì)好的藥材,盡量多收?,F(xiàn)在什么東西到了上海價格都能翻上三倍,賺了錢我們四六分?!闭f話時,他找到了一個還算干凈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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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奇怪,剛要問,夏繼成示意她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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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下樓走了過來,小聲對楊奎說:“你回去,找機(jī)會查一下剩下的箱子。我應(yīng)付記者?!?br/>  ?
  “知道了?!?br/>  ?
  楊奎上了二樓,躲在暗處,很快,夏繼成和沈青禾說著話從倉庫房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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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還有些茶葉放在車上了,東西都還不錯?!?br/>  ?
  夏繼成:“莫干山的黃芽很有名氣,貨好就多收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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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看他們下了樓,心想這二人應(yīng)該是去車上看貨了,于是輕手輕腳進(jìn)了房間。貨箱還放在原地。他剛要去開箱子,夏繼成忽然推門進(jìn)來了:“楊隊(duì)長,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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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心里罵著娘,臉上賠著笑:“鑰匙好像落在屋里了?!痹捯呀?jīng)這么說了,他只得把戲演完,裝模作樣找起鑰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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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笑盈盈地坐到邵白塵所在的第四只箱子上:“別找了。跟王處長共事這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一處嗎?你回來是想看我的箱子?!?br/>  ?
  楊奎聽出不對,趕緊解釋:“夏處長,莫干山這兩天出了點(diǎn)事,您可能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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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歡說廢話。”夏繼成從楊奎腰間抽出警棍,直接撬開了第五只箱子。楊奎趕緊湊過去看,箱子里是藥材,里面埋了一個小盒子。他剛要伸手去拿,夏繼成忽然一腳把箱蓋踩下來,壓在楊奎手上,然后他不慌不忙拿出槍,抵住了楊奎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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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冷冷地說:“我已經(jīng)夠給你面子。想動我的貨,那就是得寸進(jìn)尺了。我不插手一處的事,你們也別插手我的生意。想查我的貨,讓王處長親自來找我?!?br/>  ?
  “不不不,王處長沒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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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想看盒子里裝的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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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已經(jīng)看清楚了,是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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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看了楊奎片刻,看得他發(fā)怵了,然后又問道:“真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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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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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一改陰冷,笑著收了槍,沈青禾適時地進(jìn)來了,看二人這神情就知道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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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裝模作樣問道:“楊隊(duì)長,鑰匙找到了嗎?”這話像是在沈小姐面前給他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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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長給臺階下,楊奎便趕緊識趣地下來了:“哦,找到了?!?br/>  ?
  “沈小姐,那我們就告辭了?!毕睦^成開了門等在門邊,楊奎只得先出去。夏繼成看了沈青禾一眼,隨后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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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鎖上門,趕緊打開第四個箱子,將藏在里面的邵白塵扶了出來。沈青禾發(fā)現(xiàn)邵白塵褲腿上有血滲出來,卷起褲腿一看,果然是小腿的槍傷裂開了。好在不算很嚴(yán)重。她從坤包里拿出每次隨身帶來的繃帶和藥,重新處理了傷口,收拾干凈拆下來的舊繃帶,關(guān)上了被王科達(dá)一行人撬開的幾只箱子,又檢查了屋內(nèi)是否還遺落了不該遺落的東西。一切終于恢復(fù)原貌,沈青禾和邵白塵都松了口氣。此時的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細(xì)節(jié),以至于在一天之后,這個疏漏險些讓她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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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灰溜溜地上了警車。王科達(dá)看了他一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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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的警車啟動了,夏繼成跟在后面駛出了貨運(yùn)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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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楊奎悻悻地匯報(bào):“剩下的箱子里是藥材,里面還藏了個小盒子。估計(jì)裝的違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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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顯然不太滿意:“只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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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敢細(xì)查,夏處長有些不高興?!?br/>  ?
  “他沒說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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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讓我別插手他的生意?!?br/>  ?
  王科達(dá)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底氣不足啊。要是姓沈的卡車輪胎花紋是唯一一個和樹林那輛吻合的,今天就直接抓人了。萬一弄錯了,回了上海反倒尷尬?!?br/>  ?
  “處長,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但以我的直覺,還是沈青禾嫌疑最大。前兩天在邵白塵門口吹哨子的人,保密局雖然說是男的,但是沒過多久沈青禾就挽著顧耀東回來了,這太巧了。如果說顧耀東和沈青禾是那種關(guān)系,那姓沈的完全可以利用他去做一些事情?!?br/>  ?
  王科達(dá)思忖著:“當(dāng)然不能排除這個女人的嫌疑。但是必須謹(jǐn)慎。副局長和夏繼成的買賣都是通過她在經(jīng)營。萬一弄錯人,傷了他們的財(cái)路,到時候你我都要倒霉?!?br/>  ?
  兩輛車停在了王科達(dá)所住的別墅外。一行人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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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對隨行的三名警員說:“安排一個房間,請杰克先生好好休息?!?br/>  ?
  三人客氣地領(lǐng)著杰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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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走了過來:“王處長,剛才記者在場,有件事我不方便問。那天顧耀東打電話來,我聽得稀里糊涂,他好像說……你們軟禁了一個叫丁放的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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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想了想,說得很謹(jǐn)慎:“不是軟禁。這幾天會場里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她疑神疑鬼,我擔(dān)心她亂說話引起大家恐慌,所以對她采取了一些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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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笑著:“別誤會,我不是要干涉什么?!彼麖能嚿夏贸鲆粡垐?bào)紙,遞給王科達(dá):“這兩天在檔案室翻資料,偶然看到一張前年的報(bào)紙,有點(diǎn)不敢相信。”其實(shí)這是夏繼成特意去檔案室,按照老董給的照片找出來的舊報(bào)紙。老董給他看過的那張照片,是杰克送給前幾天新認(rèn)識的記者的,而那名記者就是警委同志假扮的。所以他不能直接給王科達(dá)看照片,否則按王科達(dá)的性子,如果有心順著照片往回查,會查出杰克來莫干山并沒有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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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接過報(bào)紙一看,上面有一張丁家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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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這不是財(cái)政局丁局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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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你看看照片里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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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仔細(xì)看了片刻,很是詫異:“是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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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是老照片了。丁作家是丁局長的千金。這篇文章是關(guān)于政府高官的家庭生活,里面提到丁局長曾經(jīng)送他的女兒去美國留學(xué),但是不到一個月,她就在美國失蹤了?,F(xiàn)在看來,丁小姐是偷偷回了上海,隱姓埋名,變成了文壇的東籬君?!?br/>  ?
  王科達(dá)盯著照片反復(fù)確認(rèn),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丁局長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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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啊,怪不得她當(dāng)時有底氣來警局欽點(diǎn)私人警衛(wèi)?!毕睦^成一副很感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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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猛然想起什么,對門口兩名警員說道:“去!趕緊把人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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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依然在房間里守著丁放。丁放被銬在床頭,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趙志勇知道她沒有睡著,只不過不想看見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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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忽然響了。他趕緊去開門,見門外站著兩名刑一處警員,有些緊張地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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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員沒理他,直接進(jìn)去給丁放松綁。這時,夏繼成和王科達(dá)、楊奎三人也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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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又驚又喜地喊道:“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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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你怎么在丁小姐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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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看了眼楊奎,賠笑著說:“我來幫忙照看丁作家?!?br/>  ?
  丁放已經(jīng)松了綁,她拍干凈衣服,整理好頭發(fā),看起來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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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小姐,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誤會?!蓖蹩七_(dá)賠著笑,說得很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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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看也沒看他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趙志勇面前,冷冷地盯著他。趙志勇頭越埋越低,心里一邊想著丁小姐大概會罵自己幾句,一邊想著王科達(dá)剛剛說不知道丁小姐的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不是作家嗎?還好夏處長及時來了。趙志勇思緒混亂地、不斷地想著事情,這是他所習(xí)慣的逃避辦法。丁放一直沒有說話,趙志勇便又想,是不是因?yàn)樘庨L的緣故,丁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諒自己了?于是他忐忑地抬頭看向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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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頭,丁放揮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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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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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推開夏繼成,又走到楊奎面前,抬手要打,被楊奎死死抓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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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奎依然很傲慢:“丁小姐,是我們怠慢了,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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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對楊奎和手下警員厲聲喝道:“你們先出去?!?br/>  ?
  楊奎甩開丁放的手,帶著警員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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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看著趙志勇,心情有些復(fù)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也回去吧?!?br/>  ?
  趙志勇木然地走出房間,身后的門被關(guān)上了。他臉上挨打的地方有些發(fā)紅,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他心想,丁小姐并不是討厭自己,只是太生氣了,以至于忘了自己也是被迫為之。趙志勇從來都是一個擅長自我安慰的人,很多情緒,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那時候他并不知道,那些隱而未發(fā)的情緒并沒有真正被忘記,它們只是沉積在心底,仿佛雪崩前的最后幾片雪花,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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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請丁放坐下了:“早知道您是丁局長的千金,就不會有這種誤會了?!?br/>  ?
  丁放有些戒備:“你們怎么知道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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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只是碰巧?!?br/>  ?
  王科達(dá):“既然是自己人,你也知道哪些話是不能對外講的了。萬一因?yàn)轱L(fēng)言風(fēng)語出了岔子,南京追責(zé)下來,你麻煩,丁局長也麻煩,那就不值當(dāng)了?!?br/>  ?
  “我們家自己的事,輪不到外人操心?!倍》耪f得不留情面,這讓王科達(dá)很尷尬,“顧耀東為什么不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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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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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明白了,一聲冷笑:“你們把他也軟禁了?!?br/>  ?
  “畢竟你們單獨(dú)在外一夜,警員擅自外出,按紀(jì)律我們是要調(diào)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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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請來的私人警衛(wèi),如果調(diào)查完了沒問題,麻煩讓他盡快回來站崗?!?br/>  ?
  王科達(dá)訕訕地:“那當(dāng)然?!?br/>  ?
  丁放看了他兩眼,又看了看夏繼成,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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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里只剩下夏繼成和王科達(dá)了,夏繼成仿佛是經(jīng)丁放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還有名手下,于是笑盈盈地問道:“王處長,顧耀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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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沒好說話,干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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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依然被銬在那間內(nèi)屋,聲嘶力竭地從早上吼到下午,已經(jīng)耗盡了他的力氣。聽見有人開門,他猛地驚醒過來。開門進(jìn)來的是楊奎和王科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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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腿軟,一邊掙扎著站起來一邊大喊:“王處長!沈青禾她不可能是共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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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夏繼成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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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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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走過來蹲在他面前,一言不發(fā)地打量他。遍體鱗傷,眼睛通紅,像只被掛在這里澆了開水等著拔毛的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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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看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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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從一旁撿起顧耀東的警帽,戴在他頭上,扶正,然后起身,笑著看向王科達(dá):“現(xiàn)在該把人還給我了吧?”沒什么疾風(fēng)驟雨,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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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竟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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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王科達(dá)的房間出來是一條通道。通道有些窄,地上鋪著鐵銹紅的木地板,前方不遠(yuǎn)就是別墅大門,門上有好看的拱形彩色玻璃,夏繼成快步走在前面,顧耀東拖著軟成面條的腿,一路跟在后面。走廊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外面的蟬鳴。陽光穿透彩色玻璃照進(jìn)來,五光十色,仿佛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半夢半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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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著急忙慌地追上去,剛喊了句“處長”,夏繼成倒是先不緊不慢地說話了:“你在這兒遇見沈青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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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松得讓顧耀東更心急了:“是,王處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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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咧嘴一笑:“我剛見了她。沈小姐讓我轉(zhuǎn)告你,下半年的房租她已經(jīng)賺到了,回去就交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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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顧耀東愣住了:“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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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啊。就是忙著她的生意?!?br/>  ?
  “王處長懷疑她是共產(chǎn)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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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你看她數(shù)錢的樣子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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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處的人說有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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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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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想了想:“不信!她除了賺錢什么都不會,絕對不可能!”他決定讓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成為他和沈青禾之間永久的秘密,他會替她守口如瓶,尤其是在這位處長面前,決不泄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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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對了??!”夏繼成很配合地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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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還是不太確信,心想這處長一看就不是個謹(jǐn)慎的人,昨天打電話他還在搓麻將,怎么可能今天一來莫干山就弄清楚情況了?他小跑著跟在后面,嘰嘰咕咕:“王處長真的就這么算了?沒有抓她,也沒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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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的一聲,顧耀東一頭撞在了夏繼成身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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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拍了一下他的警帽,一字一句篤定地說:“沈小姐是我的生意搭檔,除非有確切證據(jù)證明她通共,否則抓她就是斷我的財(cái)路。王處長不會這么干的?!闭f罷他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外走去,“晚上八點(diǎn)她應(yīng)該在客棧,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她?!?br/>  ?
  顧耀東在后面望著夏繼成的背影,有些納悶,這位處長常常讓他納悶。陽光從拱形玻璃直射進(jìn)來,不時被夏繼成擋住,他的背影也變得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間,顧耀東覺得處長似乎不是自己看見的那個處長,但是那聲欣喜若狂的“和了”立刻就從他腦子里蹦了出來,于是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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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和夏繼成敲開丁放的房門時,她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見她安然無恙坐在窗邊看書,顧耀東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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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一抬頭,看見顧耀東臉上有傷:“你臉怎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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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心撞了一下,沒事?;貋硪院鬀]有人為難你吧?”問完以后,他就看見丁放看了眼夏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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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問了幾句話,就讓我回來了?!?br/>  ?
  “沒威脅你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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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閃爍其詞:“本來有些誤會,不過夏處長替我解決了?!?br/>  ?
  顧耀東狐疑地轉(zhuǎn)頭望去,夏繼成悠閑地靠在門邊,得意地朝他抬了抬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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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警官,其實(shí)……”丁放猶豫著是不是應(yīng)該把軟禁的事如實(shí)告訴他,但是剛開口就被夏繼成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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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沒事的話就不要影響丁小姐看書了?!?br/>  ?
  “那我不打擾你了?!鳖櫼珫|轉(zhuǎn)身要出去,又想起什么,“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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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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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我的衣服?!?br/>  ?
  丁放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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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小心翼翼:“我的制服,能還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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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夏繼成都嫌他不解風(fēng)情了,他把臟兮兮的制服塞給顧耀東,一把將他推了出去,自己賴在里面,還關(guān)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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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丁放面前,小聲說:“他和你不一樣。你說得越多,會害他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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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
  “王處長是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如果出了問題,他查到顧耀東從你這里知道了一些上層的秘密,你覺得他會放過這小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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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有些惶恐:“你們到底要在莫干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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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王處長的事。我不關(guān)心。只有一點(diǎn),別把顧耀東拉下水。他是個傻子,有時候會拿自己的一切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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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見過夏繼成幾次,幾乎每次都是吊兒郎當(dāng),和身邊認(rèn)真誠懇的顧耀東截然不同。但說這話時,夏繼成難得認(rèn)真,也難得誠懇,丁放便知道這件事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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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了,夏繼成若無其事走了出來,顧耀東看著他只覺得十分可疑,懷疑他剛剛在屋里威脅了丁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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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很認(rèn)真地對丁放說:“回上海之前我始終是你的警衛(wèi)。不管有沒有危險我都會守在周圍的。”說著他還特地瞟了一眼夏繼成,“不用理會別人的話?!?br/>  ?
  丁放:“放心,王處長和楊隊(duì)長不會為難我了。這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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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一臉嫌棄地看著顧耀東:“別整天疑神疑鬼。莫干山?jīng)]你想的那么可怕。丁小姐,他兩天沒吃飯了,我先帶他填肚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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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還猶豫著不肯走,夏繼成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嫌他丟人現(xiàn)眼似的裹挾著他離開了。一路上顧耀東還掙扎著回頭大喊:“不管他們跟你說了什么,你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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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放望著他,心情復(fù)雜。一個在警局不入流的小警察拼盡了全力保護(hù)自己,到現(xiàn)在還在擔(dān)心她的安危。也許在夏繼成、王科達(dá)和楊奎眼里,顧耀東就是個被丁大局長的女兒戲弄了的傻子。這一刻,她無比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無背景的東籬君,無比希望自己真的命懸一線甚至最好有個三長兩短,至少這樣能不枉費(fèi)他的一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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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在那家鎮(zhèn)口附近的小面攤,顧耀東抱著一大碗咸菜面狼吞虎咽,旁邊已經(jīng)放了兩只空面碗。夏繼成似乎不餓,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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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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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和王處長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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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現(xiàn)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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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看了他一眼:“處長,我該說實(shí)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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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想了想:“算了吧。你可能覺得我還不如王處長呢。玩忽職守,游手好閑?”他明知道這呆子嘴里說不出好話,但莫名又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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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看了他片刻,沒說話,埋頭繼續(xù)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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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氣得嚷嚷:“你個臭小子!三碗面白請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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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兩天沒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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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悶了半天,轉(zhuǎn)頭朝老板喊道:“再煮兩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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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又吃了幾大口,包著一嘴面問道:“處長,你覺得莫干山真的安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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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你怎么能坐在這兒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面?!?br/>  ?
  “邵先生下落不明,那兩個假裝司機(jī)想騙走丁放的人也沒查到,還有到這里第一天就發(fā)生的殺人案……這么多疑問,我怕這風(fēng)平浪靜是假的,很多東西被掩蓋了。然后明天天一亮,就跟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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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說這些話,不怕我再讓人關(guān)你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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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苦笑:“怕你干什么?你根本不會在乎我說的這些東西。這些對你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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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看見顧耀東眼里竟多了一絲蒼涼。短短這幾日,他經(jīng)歷了很多,想了很多,也許心里還有一些東西被動搖甚至摧毀了。但有一點(diǎn)夏繼成絲毫不擔(dān)心,面前這只已經(jīng)吃了三碗面的餓鬼,依然是那個剛來警局時大聲喊著“匡扶正義,保護(hù)百姓”的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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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來了——”老板將兩碗熱騰騰的咸菜面放到顧耀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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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長,謝謝您的面?!闭f完又埋頭大口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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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嘀咕著:“都說吃人嘴軟,你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呢?”說這話時,他露出了一個不經(jīng)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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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趙志勇一個人站在主樓外,朝入口大門張望著。餐廳就在這棟樓里,飯菜香味已經(jīng)從里面飄出來了,聽說今晚還有煎牛排,他似乎已經(jīng)能聞見鐵鍋上的焦香。他剛剛已經(jīng)在里面找了個好位置,還專門跟服務(wù)生交代了,免得被別人占了去,最后他還跟餐廳特別要求加了一瓶紅酒。處長大老遠(yuǎn)從上海過來,當(dāng)下屬的自然應(yīng)該好好安排,顧耀東是不懂這些人情世故的,只能自己來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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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夏繼成和顧耀東從外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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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趕緊揮手喊著:“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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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走了過來,夏繼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個人帶著這個拖油瓶,累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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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顧耀東,“顧警官進(jìn)步很快,我沒幫上什么忙。”他似乎不太想討論顧耀東,話題一轉(zhuǎn)說道,“處長,這里的餐廳還不錯,聽說晚上有煎牛排,我在里面找了個好位子,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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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不用了。我們吃過了?!?br/>  ?
  趙志勇很意外:“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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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瞪了眼顧耀東:“本來只是想隨便請他吃碗面,結(jié)果這餓鬼一口氣吃了五碗!真是花處長的錢不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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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鬼還嘴:“您讓我吃飽為止的?!?br/>  ?
  “那是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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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夏繼成對顧耀東的抱怨,在趙志勇看來全是偏愛。他被冷落在一旁,心里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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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頂嘴,面錢從你薪水里扣!氣死我了!”夏繼成一邊嚷著,一邊假裝氣哼哼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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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顧耀東和趙志勇兩個人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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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剛要說話,趙志勇先開了口:“你也吃不下了吧?沒關(guān)系,我還約了其他人一起。你回去吧?!彼銖?qiáng)擠出一個笑容,自己進(jìn)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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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間總是很熱鬧的。服務(wù)生依舊端著香檳托盤穿梭其間,美麗的小姐依舊彈著鋼琴,周圍的文人和刑一處警員都是三三兩兩一桌,只有趙志勇形單影只,悶頭吃飯。晚餐果然有牛排,人人都在夸贊鮮美多汁,焦香四溢,只有他吃著心里發(fā)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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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過后,趙志勇又在外面一個人坐了會兒,然后才回了屋。趙志勇不像平時那樣熱情,正在洗衣服的顧耀東和他打招呼他也沒回答,只悶頭到床邊看報(bào)紙。顧耀東有些尷尬,只能繼續(xù)搓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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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下意識地摸了摸挨耳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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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看他臉有一片發(fā)紅,關(guān)心道:“你的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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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趕緊放下手:“丁小姐沒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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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啊?!?br/>  ?
  趙志勇看他臉上青一團(tuán)紫一團(tuán),說道:“我沒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br/>  ?
  兩個人之間忽然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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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一邊洗制服,一邊使勁想著話題。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謝謝你拜托王處長來找我們?!?br/>  ?
  “是沈小姐的功勞?!?br/>  ?
  “還是謝謝你?!?br/>  ?
  趙志勇有些躥火:“你要是實(shí)在沒什么可聊的,安靜洗衣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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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不吭聲了,自己去窗口曬制服。趙志勇看著那件制服掛在窗口上飄來飄去,就想起了那天丁放把自己裹在制服里的樣子。那么臟的衣服,她穿得那么愛不忍釋。趙志勇猶豫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道:“顧耀東,你和丁小姐在山里單獨(dú)住了一夜……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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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顯然在回避:“沒有。沒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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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她回來的時候穿著你的衣服?!?br/>  ?
  “山里太冷,我就借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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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yàn)橹滥愫蜕蚯嗪痰年P(guān)系,我差點(diǎn)都要以為你和丁小姐才是戀人了。你們看起來真的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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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么可能,我只是個警衛(wèi)?!边@句話顧耀東說過很多遍,但是這一次,他有點(diǎn)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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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dāng)自己是警衛(wèi),可她把你當(dāng)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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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一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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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很失落,他轉(zhuǎn)開臉不去看顧耀東,自言自語著:“誰都知道你們不會有危險,我還是擔(dān)心了一夜??伤话涯惝?dāng)英雄,我反倒成了無恥懦弱的人。連處長也是一樣,來了莫干山第一件事就是單獨(dú)帶你去吃飯。跟我呢?說了不超過三句話。我這個人,好像真的沒什么用?!?br/>  ?
  “當(dāng)然有用!我進(jìn)警局的第一天,你就教我生存法則,所以我才沒被開除,現(xiàn)在還能來莫干山執(zhí)行任務(wù)。趙警官,你真的幫了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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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安慰,是顧耀東的真心話。趙志勇聽著卻只是苦笑:“你什么都不會,卻能在警局待到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嗎?不是因?yàn)槲医塘四闵娣▌t,也不是因?yàn)槟惚任矣赂冶任衣斆?,是因?yàn)槟氵\(yùn)氣好?!?br/>  ?
  趙志勇落寞地離開了。顧耀東轉(zhuǎn)頭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傷,不知該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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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和顧耀東分開后,去了王科達(dá)的房間。王科達(dá)接了一通齊副局長的電話,講完電話,他就讓楊奎給了夏繼成一張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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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這是最后確定的名單。內(nèi)政部的意思是這些人絕不能留了?!?br/>  ?
  夏繼成目不斜視:“這個我就不看了,畢竟我又不參加行動?!?br/>  ?
  “副局長交代了,你還非看不可?!?br/>  ?
  “我管好杰克就行了,這個看了也用不上啊。再說這涉及保密問題,還是不知道的好,一身輕松?!?br/>  ?
  王科達(dá)直接將名單塞到了他手里:“到了這兒你還想躲清閑?副局長剛剛在電話里說了,不光要看,還要記住這些人,防止記者跟他們單獨(dú)接觸。這可是原話!萬一他被那些人煽動,搞出幾篇反內(nèi)戰(zhàn)反饑餓反迫害的新聞,大家都難堪?!?br/>  ?
  “我怎么接了這么個燙手山芋!”夏繼成牢騷滿腹地打開名單,一邊默記,一邊裝作隨意地聊著天,“對了,我們上山的時候聽關(guān)卡警衛(wèi)說,普通車輛只有每天晚上七點(diǎn)放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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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說得很無奈:“邵白塵失蹤以后,我們就開始管控關(guān)卡了,防止再被共黨鉆空子。壓力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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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繼成看完了名單,有些驚訝:“這上面二十五個人,都要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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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都是死硬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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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靜這么大,怕不好跟外界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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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和楊奎對視了一眼,笑著說:“這個你放心?;厣虾5穆飞?,讓他們坐同一輛車,路上我們會安排一場交通意外,誰也追究不到我們頭上?!?br/>  ?
  夏繼成趕緊做明白狀:“哦,對,對,意外……行了,這兩天我好好看著美國記者,回上海我也親自開車送他。該回避的都回避?!?br/>  ?
  看完名單,他遞給了楊奎。楊奎順手將名單裝進(jìn)了左胸前的口袋里,這已經(jīng)是他的習(xí)慣,但今天夏繼成格外留意了這個細(xì)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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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夏處長,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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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了。和顧耀東一起吃的面?!?br/>  ?
  王科達(dá)想了想,還是說道:“顧警官的事,不好意思啊。情況特殊,他又……太有主見,我只能采取這種措施?!?br/>  ?
  夏繼成臉上看不出喜怒:“不提這個了?!?br/>  ?
  “我和楊隊(duì)長還沒吃飯,一塊兒再去吃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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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nèi)グ?。我折騰了一天,累了?!毕睦^成跟著起身朝外走,裝作忽然想起來:“王處長,我方便在你這兒打個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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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有什么不方便?!蓖蹩七_(dá)嘴上爽快,心里卻盤算起來,他對楊奎說,“門口等我一下,我換件外套?!?br/>  ?
  夏繼成也不介意,當(dāng)著王科達(dá)的面搖起電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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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金門飯店大堂里,老董一身商人打扮,站在吧臺邊。他看了眼手表,正好八點(diǎn)。這是他和夏繼成約好的聯(lián)絡(luò)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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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準(zhǔn)時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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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務(wù)生接電話:“喂,您好。金門飯店咖啡廳……請問,哪位是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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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崩隙瓘姆?wù)生手里接過電話,“謝謝?!?br/>  ?
  電話里傳來夏繼成的聲音:“佟先生,我今天看了那批藥材,品質(zhì)確實(shí)很好,拉回上海就算價格翻三倍也會是硬通貨。沈小姐為了收這批貨累壞了,今天看見我好一通抱怨?!?br/>  ?
  王科達(dá)換著外套,耳朵聽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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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之前答應(yīng)過分給你兩箱,我是真舍不得啊。”夏繼成捂著電話,朝王科達(dá)笑笑,“生意上的事,見笑了?!?br/>  ?
  王科達(dá)也笑笑:“我就不杵在這兒影響你了?!?br/>  ?
  夏繼成目送他離開房間:“你的貨明天就可以叫人來拉走。東西就在莫干山貨運(yùn)車行的倉庫,現(xiàn)在關(guān)卡有管控,每天只有晚上七點(diǎn)放行一次。就讓你的司機(jī)晚上七點(diǎn)上山吧,我讓沈小姐八點(diǎn)在倉庫等他?!闭f完他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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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客棧外。一個穿著風(fēng)衣,戴著帽子的男人下車,進(jìn)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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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禾披了件藍(lán)色小開衫,坐在寫字臺前翻著那本《王云五小詞典》。一旁的賬本上,畫了一個茶葉價格的表格,里面寫著幾行數(shù)字,像是價格和數(shù)量。這是只有沈青禾和夏繼成能看懂的密碼。在蘇聯(lián)接受特訓(xùn)時,他們就開始將情報(bào)變成英文字母、數(shù)字和漢字交錯的代碼,隱注在《王云五小詞典》里,解碼索引則是關(guān)于貨物交易的手繪表格。這些年來,夏繼成和沈青禾的生意不斷,情報(bào)也不斷。夏繼成能知道沈青禾的第二個落腳點(diǎn)在貨運(yùn)車行倉庫,就是因?yàn)榭吹搅怂粼谫~本上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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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響起敲門聲。沈青禾起身去開了門,外面的光線有些昏暗。一個男人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那里,帽檐下,是那張?jiān)偈煜げ贿^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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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下起小雨,天色漸暗了。屋里亮著橘色的小臺燈,溫暖而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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