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角等人,在閻柔手中關傳的保護下,一路曉行夜宿,星夜兼程,不到十天就趕回了塞外的察汗淖爾草原。
茫茫天穹下,草原經(jīng)歷了冬季寒風和瑞雪的滋養(yǎng),漸漸綠色勃發(fā),煥發(fā)出新的生機。
張角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在見到塞外炊煙的一刻松弛了下來。
不遠處,一隊胡馬卷起煙塵,向眾人馳來。
“老丘怎么如此客氣,跑這么遠來迎接咱們?!睆垖毜脑掃€沒落音,眾人的臉色為之一變。
“郭落帶……不是老丘,是鮮卑人!”閻柔手指遠方,大聲嚷嚷著部族散開。
鮮卑與烏桓都是東胡后裔,屬于匈奴血脈。兩部地域文化相近,最顯著的區(qū)分,是鮮卑以鹿等瑞獸為圖騰,會在身上斜挎一條瑞獸帶,胡語稱為“郭洛帶”。
張角知道,桓、靈之世,鮮卑族出了位名叫檀石槐的大人物。在他統(tǒng)治期間,鮮卑以彈汗山王庭為軸心,向南掠奪東漢,向北抗拒丁零,向東擊退扶余,向西進擊烏孫,完全占據(jù)匈奴故土,甚至一度攻至倭國,東西達一萬四千余里,南北達七千余里,成為橫亙在中國北方的強大草原帝國。漢桓帝曾想對檀石槐采用封王和親的懷柔政策,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擺明了所圖者遠、所謀者大。
所幸,這位檀石槐大人英雄命短。早在光和四年,也就是張角黃巾起義之前三年就長眠草原地下。繼承他鮮卑“大人”之位的,是長子和連。歷史上被評價為庸才的和連,眼下卻張牙舞爪、咄咄逼人,繼續(xù)發(fā)揚其父的征伐戰(zhàn)略,企圖全面吞并烏桓諸部。
眼看敵人迫近,烏桓騎兵訓練有素的四散開來,這是防備騎射的松散陣型,抬手挽弓,和迎面襲來的鮮卑人開始了對射。
針尖對麥芒,兩個部族的戰(zhàn)略優(yōu)勢毫無保留的展示了出來。
烏桓人善騎射,論單兵作戰(zhàn)、縱馬騎射,草原上沒有敵手。
鮮卑人善戰(zhàn)陣,有著不輸于漢軍的軍事素養(yǎng)。檀石槐設立的鮮卑三部,分為五爪,合為勁拳。他們一次最生動的案例展示,就是曾在熹平六年(公元177年)以少勝多擊潰漢朝三路北伐大軍。
眼下這一路突襲的鮮卑胡騎,雖然沒有上萬之眾,但是在射完第一陣箭雨后,立刻兵分三路沖向烏桓部眾。
只見鮮卑左中右三部內(nèi)部,又各自分成了前中后三個進攻點。前鋒射出第一波箭矢后,立刻由中部頂上,第二波箭失踩著前一波的尾巴射出,大大省去了單騎續(xù)箭的功夫。
在烏桓,馬上連續(xù)發(fā)箭只有最矯健的戰(zhàn)士才能做到。鮮卑人靠著嚴謹?shù)呐R陣指揮,竟然有效的彌補了在單兵作戰(zhàn)方面的劣勢!
連綿的箭雨讓烏桓人苦不堪言,很多人只顧著縱馬躲箭,根本來不及還手。
見烏桓人采用松散陣型,鮮卑騎兵改爪為環(huán),圍在烏桓人十步開外轉(zhuǎn)起圈來,好似圍獵一般。
隨著中箭落馬的烏桓人越來越多,鮮卑人的圓陣越縮越小,漸漸將烏桓人躲箭雨的松散空隙壓榨干凈。
墨麒麟此刻發(fā)揮出龍馬本色,載著張角左突右閃,保得天公將軍周全,卻不想漸漸與張寶等人脫離,陷入了孤境。
一隊鮮卑人瞅準機會,迅速變陣切入張角與眾人的縫隙,將天公將軍包了餃子。
張角緊勒韁繩,怒氣望著胡虜。墨麒麟口鼻中不斷喘著粗氣,看來躲箭雨消耗了它不少體能。
鮮卑人圍攏成圈,不再射箭,轉(zhuǎn)而掏出了明晃晃的馬刀,向圓心的墨麒麟扎去。
“墨麟墨麟,全我天命!”
隨著張角一聲大喊,墨麒麟后腿發(fā)出無窮力量,狠狠蹬地,竟然凌空躍起,馬蹄蹭著鮮卑人的頭皮跳出了包圍圈。